
「囡囡。」
我爸的聲音將我的思緒拉回。
「他們都有想要的了,你呢?」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我身上。
我媽不耐煩地瞪了我一眼:「一個丫頭片子能要什麼,給她點錢打發了就行,別耽誤我們談正事。」
我哥也說:「就是,爸,你趕緊跟爺爺說說我的事,華娛那個周扒皮......」
「閉嘴。」
我爸冷冷地打斷他。
這是我第一次,聽見他用這麼冰冷的語氣跟我哥說話。
我哥愣住了,像隻被掐住脖子的鴨子。
我爸沒再理他,隻是看著我,重複了一遍。
「囡囡,告訴爸爸,你想要什麼?」
他的眼神很溫和,像小時候,他偷偷給我買糖畫時的樣子。
可我卻覺得,自己像被一條毒蛇盯上了。
我深吸一口氣,迎上他的目光。
「爸,我不想上大學了。」
「我想學畫畫。」
這是我藏在心裏十年的夢想。
當年我考上了美院附中,我媽嫌學藝術花錢,逼著我撕了錄取通知書。
從那以後,我再也沒碰過畫筆。
我以為我爸會反對,或者像我媽一樣,覺得這是不務正業。
可他卻笑了。
「好。」
他笑得那麼溫柔,那麼慈愛。
「爸爸給你請全世界最好的老師,送你去佛羅倫薩,去巴黎,去所有你想去的地方。」
「隻要你......」
他頓了頓,聲音壓得極低,隻有我們兩人能聽見。
「幫我做一件事。」
我的心猛地一沉。
「他們三個,就像三條喂不熟的狗。」
「這些年,他們是怎麼對我的,你都看在眼裏。」
「現在,我把肉骨頭扔給他們了,他們會為了搶食,咬得頭破血流。」
他的聲音裏沒有一絲溫度,像西伯利亞的寒風。
「囡囡,你是個聰明的孩子。」
「我要你,當我的眼睛。」
「看著他們,是怎麼一步步,掉進我為他們準備好的陷阱裏。」
「看著他們,是怎麼把自己,親手送上絕路的。」
他拿起我的手,在他的掌心輕輕一握。
那隻曾經因為搬磚、和泥而粗糙不堪的手,不知何時,已經變得細膩而有力。
「他們,是我用來掃清障礙的棋子。」
「而你,」他看著我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說。
「是我執棋的手。」
那一刻,我終於明白了。
一個月前那個夜晚,我爸跪在我媽麵前,求她不要離婚。
他不是在哀求。
他是在告訴她,遊戲,開始了。
而她,和我哥,我妹,都將是這場血腥遊戲裏,第一批祭品。
我爸不是被豪門認回的窩囊廢。
他是一頭蟄伏了二十年,終於回到自己領地的,饑餓的雄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