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江馳的動作停了,浴室裏隻剩下水聲。
那鈴聲在外麵響,一遍又一遍。
他眼裏的情欲退了個幹淨,隻剩下憤怒。
他沒說話,扯過浴巾圍在腰上,走了出去。
我關掉淋浴,裹上浴巾,跟在他身後。
他拿起手機,看到「陸衍」兩個字,下頜線繃得更緊。
他抬眼看我。
那目光,和他第一次看那些攔著我的混混,一模一樣。
我心裏發笑。
原來在他眼裏,我和那些人,沒有什麼不同。
但我沒有躲閃,隻是迎著他的目光,臉上疑惑:「怎麼了?」
江馳沒回答我,按下接聽鍵,開了免提:「有事?」
「沒什麼大事,就是想問問你,到家了沒?」陸衍輕笑一聲。
「你他媽有病?」江馳罵道。
「這不是怕你喝多了,路上不安全麼。」陸衍的語氣懶洋洋的,「再說,也想問問安安小姐,習不習慣。」
江馳的耐心告罄:「陸衍,我警告你。她是我的人。」
說完,他直接掛了電話。
房間裏氣氛壓抑。
江馳把手機扔在床上,一步步朝我走過來。
「他說的是真的嗎?他問你習不習慣什麼?」
他每說一個字,就向我逼近一步。
我沒有後退,直到他把我抵在牆上。
「江馳,你又在懷疑我?」
我沒回答他的問題,而是反問他。
我的聲音帶著被冒犯的冷淡:「在你眼裏,我是不是就是一件可以用錢買來的東西?所以你的兄弟,也可以隨時來問價?」
「所以你才會因為他一個莫名其妙的電話,就來質問我?」
江馳的呼吸重了:「回答我的問題!」
「我沒有什麼好回答的。」我直視他,眼圈紅了。
「我以為,你和其他人不一樣。我以為,你帶我走出地獄,是想給我一個喘息的地方。原來不是。」
「這裏不是避風港,隻是一個裝修得更華麗的籠子。你和他們沒什麼區別。」
我說完,眼淚掉了下來。
江馳手上的力道,鬆了。
他眼裏的怒火和猜忌,被我的眼淚澆滅。
「我不是那個意思。」他想解釋。
我偏過頭,不看他:「那你是什麼意思?是覺得我便宜,還是認為我好騙?」
「江馳,我跟你,不是因為你最有錢。是因為那天晚上,所有人都想把我踩進泥裏的時候,你把我拉了出來。」
「我記你的好。所以他說雙倍,我沒理他。他說再多,我也不會理他。可你呢?」
我抬起頭,含著淚,對他笑了一下:「你和他們,本質上沒有區別。」
這句話,徹底讓他動搖。
「我操!」江馳低吼一聲,一拳砸在我身側的牆上。牆壁都震了一下。
他沒有再看我,而是轉身,在房間裏踱步。
他信了我的話。而且,他把所有的憤怒,都轉移到了陸衍身上。
過了很久,他停下來。
「對不起。」他走到我麵前,把我擁進懷裏。
他的擁抱很用力:「是我混蛋。我不該懷疑你。忘了這件事,安安。以後,我不會再讓任何人給你委屈受。」
我把臉埋在他胸口,沒說話。
他以為我是默認。
過了會兒,他在我頭頂親了一下:「明天,我帶你去個地方。我要讓圈子裏所有人都看看,動我江馳的女人,是什麼下場。」
等江馳睡熟,我悄悄拿起自己的手機。
屏幕亮著,上麵有一條新消息。
來自一個陌生號碼。
我不用猜也知道是誰。
「照片不錯。」
隔了幾秒,又來了一條。
「明天下午三點,城西馬場。我教你騎馬。別讓他知道。」
我看著那幾行字,刪掉。
然後將手機調成靜音,放在枕邊。
黑暗中,我睜著眼。
一個要去宣示主權。
一個要去暗度陳倉。
真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