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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江戶川亂步

古怪老人

明智敗了,但並沒有一敗塗地,至少保護早苗的任務圓滿完成了。

對於岩瀨來說,女賊逃脫是次要的,他對女兒得救一事表示了感謝,不過並沒有稱讚明智的手段。實際上,事情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大部分責任都在岩瀨身上,他堅信變裝的“黑蜥蜴”是自己女兒,睡在隔壁床上都沒能看穿賊的把戲,說到底還是岩瀨的疏忽。

但明智並沒有因此得到安慰,一想到自己敗給了那樣一個柔弱的女人,他就懊悔不已。

尤其是從下屬口中得知對方迅速變裝後得以逃脫時,不禁氣得大罵那名下屬愚笨。

“岩瀨先生,我輸了,她那樣的人竟然不在我的黑名單上,還真是不可思議。她這人不容輕視,不過我不會再輸了。岩瀨先生,我以自己的名譽向您保證:即便她再盯上小姐,我也絕不會輸給她。隻要我還活著,小姐就是安全的。”

明智蒼白的臉上升起激動的熱度。麵對罕見的勁敵,他燃起了熊熊鬥誌。

諸位讀者,請記住明智的話,他真的能遵守自己的諾言嗎?會不會再次遭遇失敗?如果真的失敗,那他隻能了斷自己偵探的職業生涯了。

第二天,岩瀨父女二人改變計劃,匆忙回到了大阪的家中。雖然他們也擔心途中的安全,但比起繼續住在酒店裏,還是早日回到家中與家人團聚更讓人安心。

明智小五郎也建議他們回家,並負責途中的護衛工作。從酒店到車站的車、開往大阪的火車、到大阪後前來迎接的汽車,沒人知道賊人的魔爪會伸到哪裏,必須要多加注意。

早苗一行人平安地回到家中,之後,明智一直在岩瀨家中做客,形影不離地跟在早苗身邊。幾天過去了,沒有發生任何異常情況。

諸位讀者,接下來,作者要換一個全新的舞台,講述一位女性的神奇經曆。這位女性在前文中從未出現過,她的故事看起來或許與“黑蜥蜴”、早苗、明智小五郎沒有任何關係,但敏銳的讀者肯定很快就能明白,這位女性的奇異經曆對整起事件有著多麼深刻的意義。

那是早苗回到大阪不久後的一個夜晚,同在大阪市內繁華熱鬧的S町街道上,一個女孩兒望著兩側的櫥窗,無所事事地漫步著。

她外套的衣領和袖口上鑲著少許皮毛,這件衣服非常適合她,她穿著高跟鞋的腳步也顯得很輕快,但不知為何,她美麗的麵容卻沒有生機,整張臉似乎都彌漫著一種自暴自棄、“怎樣都好”的氣息,所以總被誤認為是站街女郎。

實際上,剛才就有一個人似乎把她當成那種女性,一直悄悄地跟在她身後。那人頭戴褐色呢子禮帽,身穿厚重的褐色外套,手拄粗藤手杖,戴著玳瑁眼鏡,發須全白,卻有一張油光滿麵的紅臉,是個看上去令人不快的老紳士。

女孩兒其實早就注意到了這個老人,但她根本不想逃跑,甚至還利用櫥窗的鏡子興致勃勃地觀察老人的樣子。

從明亮的S町大路上一拐,便走進一條昏暗的胡同,這裏有一家咖啡店以好喝聞名。女孩兒像是突然想起來,回頭看了一眼尾隨的老紳士,隨後走進店裏,坐在角落裏用棕櫚盆栽圍成的包廂中。她可真是會愚弄人,竟然點了兩杯咖啡,第二杯當然是給尾隨而來的老紳士點的。

果然,老人走進咖啡店。他毫不客氣地在昏暗的店裏巡視一圈,看到女孩兒便無所顧忌地向包廂走去。

“哎呀,不好意思。你是一個人嗎?”

他一邊說著,一邊直接坐在了女孩兒對麵。“大叔,我猜您一定會來,就給您點了咖啡。”女孩兒回複道,她的膽子比老人大得多。

對於女孩兒的態度,老紳士也頗為吃驚,但馬上,他似乎覺得正中下懷,笑嘻嘻地正麵盯著女孩兒美麗的臉,問了一個奇怪的問題:“失業的感覺如何?”

這次換作女孩兒吃驚了,她漲紅了臉,結結巴巴地回答:“啊,您知道?您是哪位?”“嗬嗬,我是個與你素不相識的老頭兒。不過,我對你稍微有一點兒了解,我來說說看:你叫櫻山葉子,是關西商事公司的打字員,因為和上司發生爭吵,今天剛剛被開除。哈哈哈,怎麼樣,我說的對嗎?”

“是啊,沒錯。您簡直就是個偵探。”

葉子立刻又恢複剛才自暴自棄的表情,似乎在說這有什麼好吃驚的,漫不經心地搪塞道。“還有,你今天三點離開公司,到現在還沒回過家,也不去拜訪朋友,就一直在大阪的大街小巷閑逛。接下來你想做什麼?”

老人對她的行蹤了如指掌,肯定是從下午三點就開始跟蹤葉子,直到深夜。他做如此無聊又費力的事,究竟有什麼目的?

“您問這個幹什麼?如果我從今晚開始轉行做站街女郎……”女孩兒冷笑著說道。

“哈哈哈,我看起來像是那種壞人嗎?我沒有這個打算,而且,你也不會做這種事的。你是不是以為我不知道?兩個小時前,你去了一趟藥店。”

老紳士忽然得意地盯緊葉子的眼睛。“嗬嗬,您說的是這個嗎?這是安眠藥。”葉子從手提包裏拿出兩盒阿達林給老人看。

“你這麼年輕竟然會失眠?還是說,你不是失眠?而且你買了兩盒,是打算……”

“您是想說我要自殺嗎?”“嗯,我還算理解年輕女性的心思,你們這些年輕人的心理是大人無法想象的。你們覺得死看起來很美好,想以未經汙染的潔淨身體死去,這是一種處女純情;還有一種受虐狂類型,喜歡自暴自棄,主動讓肉體陷入泥沼,兩者隻有一紙之隔。你會買阿達林、說什麼站街女郎,這都是青春的招數。”

“這麼說來,您是想給我提意見嗎?”葉子一臉掃興。

“不,我可不做這麼無聊的事。我並不是要提意見,而是要將你從困境中救出來。”

“嗬嗬,我猜也是這樣。謝謝,麻煩您救救我。”她似乎還存在誤解,好笑地答道。

“別說這麼沒有教養的話。我是在認真地和你商量,並不想包養你,也沒有什麼奇怪的意思。不過,你願意替我工作嗎?”

“不好意思,您說的是真的?”

葉子終於明白了老人的真正意圖。“當然是真的。你做關西商事的職員,能拿到多少工資?”“四十日元左右……”

“嗯,好。那我一個月給你二百,此外,食宿、服裝的費用都由我來付,而且,說是工作,其實隻需要你玩玩就行了。”

“嗬嗬,真是份好工作。”

“不,我沒有在開玩笑。這其中有一些複雜的原因,雇主還覺得這些薪水不夠呢。對了,你父母呢?”

“沒有了。他們要是還活著,我也不會像現在這麼慘吧。”“那你現在……”

“我一個人住在公寓裏。”

“嗯,好,好,一切順利。你現在直接跟我一起走吧,公寓那邊我過後去幫你打聲招呼。”

這提議真是太古怪了,一般情況下,櫻山葉子肯定不會同意,但她那時候甚至想賣身、自殺,這種自暴自棄的心情促使她點了頭。

走出咖啡店,老人叫了一輛出租車,帶她來到一條偏遠的街道,走進一家破舊煙草店的二樓。那是一間十多平方米的房間,鋪著紅褐色榻榻米,沒有任何裝飾,隻有角落裏放著一個小梳妝台和一個行李箱。

來的路上,葉子已經聽老人講了一些關於這個雇傭合同的秘密,所以雖然老人的行動越來越奇怪,但葉子並沒有感到不安,反而開始對自己的奇妙任務產生了濃厚的興趣。

“換件衣服吧,這也是雇傭條件之一。”

老人從行李箱裏拿出一套適合葉子這個年紀的衣服:一套花紋華麗的和服、腰帶、長襯衣、鑲毛領的黑色大衣,連草鞋都準備好了。

“鏡子有點兒小,將就一下,把這套衣服換上吧。”

說完,老人就下了樓。葉子按老人所說換上衣服,被昂貴的和服包裹,心情都變好了。

“不錯不錯,這樣就行了,很適合你。”

不知何時,老人回來了,盯著她的背影看得出神。“不過,這件和服配我的頭發總感覺有些奇怪。”葉子照著鏡子靦腆地說道。“這也準備好了。你看,就是這個,必須要戴的。”

老人說著,從剛才的箱子裏掏出一個白布包,打開一看,裏麵是一團可怖的頭發。原來是一頂高級假發。

老人繞到葉子麵前,熟練地給她戴上假發。葉子朝鏡子裏一看,自己簡直變了個人。

“還有這個,稍微有點兒度數,還請忍耐一下。”

老人又拿出一副無框近視鏡,葉子沒做任何提問,直接戴上。“啊,約定的時間是十點整,來不及了,我們馬上出發吧。”聽到老人催促,葉子急忙將換下來的衣服揉作一團塞進行李箱,匆匆下了樓。

走出煙草店,二人在大街上走了一段,看到一輛等待的汽車,並不是剛才乘坐的出租車。雖然車很破舊,但司機穿著得體,似乎和老人相識。

二人一上車,還沒等說話,車就啟動出發了。他們在燈火通明的大道上轉了幾個彎,終於來到昏暗的郊外。

“到了,時間怎麼樣?”司機轉頭問道。

“嗯,剛好十點。好了,把燈關掉。”

司機扭動開關,將前燈、尾燈、車內燈全部熄滅,漆黑的汽車在黑暗的夜色中行駛。

不一會兒,汽車沿著某個宅邸的混凝土牆徐徐前進,路邊每隔大約五十米有一盞街燈,借著微弱的光亮,隱約可以看見周圍。

“來吧葉子,做好準備快點兒行動,明白嗎?”老人的說法像是在鼓勵運動員。

“嗯,我知道。”

麵對這場不可思議的冒險,葉子興奮不已又精神飽滿地回答。突然,汽車停在宅邸的便門前,同時車門被人從外側打開,來人小聲催促:

“快點兒。”

葉子一言不發,不顧一切地飛奔下車,按老人事先所說的衝進小門裏。

這時,小門裏正有一個人跑出來,那人撞到葉子的肩膀,像球一樣滾到車裏,坐在剛剛葉子乘坐的位子上。

交錯的瞬間,借著遠處微弱的燈光,葉子看到那個人的臉,不由得毛骨悚然。

是幻覺嗎?還是說,從剛才開始發生的一切,都隻是一場恐怖的噩夢?

葉子看到了另一個葉子。聽說從前有一種病叫離魂症,難道她患上了這種怪病?

櫻山葉子變成了兩個,一個葉子鑽進了小門裏,另一個從前一個葉子身邊路過坐進了汽車裏。世上竟然有兩個人能從發型到服裝都如此相似。不,不止是這樣,真正讓她驚恐不已的是,那人的臉都與葉子一模一樣。

葉子感受到無邊的驚悚,然而那人乘坐的車就像一陣黑色疾風,消失在了來時的路上。

“來,請往這邊走。”

突然,黑暗中,剛才打開車門的男人把臉湊到了她的耳邊,悄聲說道。

蜘蛛與蝴蝶

大阪南部的郊外,南海電車沿線的H町,坐落著大寶石商岩瀨莊兵衛的宅邸。最近,這棟宅邸外的混凝土圍牆頂上布滿了玻璃碎片。

“怎麼回事?岩瀨先生不像是那種會放高利貸的人呀。”附近的人不禁感到詫異。

然而,岩瀨宅邸發生的變化不止這一點。首先,住在門口的看門人換了。之前這裏一直住著岩瀨商會的一位老店員,現在則搬來了某位警察一家,那是一位地方警察,據說劍術極高強。

庭院裏到處立著柱子,裝有明亮的室外照明燈;房屋各處的窗戶上都鑲著堅固的鐵柵欄。不僅如此,除了原有的門童外,還有兩名體格健壯的青年保鏢住進了岩瀨家中。

岩瀨宅邸已經變成了一座小城池。

他們究竟在懼怕什麼,才不得不如此小心呢?不為其他,正因為有女版亞森·羅賓①之稱的女賊“黑蜥蜴”發出了犯罪預告,岩瀨最愛的女兒正麵臨著世上最恐怖的威脅。

東京的K酒店裏,在名偵探明智小五郎的阻撓下,女賊的綁

* * *

①亞森·羅賓:法國偵探小說家莫裏斯·盧布朗筆下的著名俠盜、偵探,與柯南道爾筆下的福爾摩斯齊名。

架計劃以失敗告終,但她並沒有就此放棄,還揚言一定要將早苗拿下。她肯定已經潛入大阪,說不定已經悄悄接近了H町,就在岩瀨宅邸附近。

K酒店事件中,女賊魔術師一般的手段已經讓眾人銘記在心,即便受到威脅的不是岩瀨莊兵衛而是其他人,他們肯定也會采取同樣嚴密的措施。

早苗本人則非常可憐,她被關在最裏側的房間裏,窗子上釘滿了鐵柵欄,如同被監禁起來。早苗隔壁住著她最親近的奶媽,再往外是從東京來這裏出差的明智小五郎,門口兩側有三名門童把守,此外還有數名男女用人,遠遠地將早苗的房間包圍起來,嚴陣以待,一旦發生什麼情況可以立刻衝上去。

被關在房間裏的早苗,不邁出房門一步。偶爾去院子裏散步,身邊也一定有明智或者門童跟著。

哪怕魔術師“黑蜥蜴”再厲害,麵對這種情況肯定也束手無策。不知是不是這個原因,早苗等人已經回到家中半個多月了,依然絲毫沒有發現女賊的蹤影。

“難道是我太膽小了?竟然把她嚇唬人的話當真。還是說她知道了我們的準備,實在是無處下手而放棄了呢?”

岩瀨漸漸地冒出了這樣的想法。

不過,對女賊的擔心減輕一些後,岩瀨又開始惦記起女兒。“我好像有些謹慎過度了,或許我不應該把女兒關在禁閉室裏。她本就有些膽小,現在變得更害怕了,好像變了個人似的。整天臉色蒼白,悶悶不樂,我跟她說話她也不願意理我,總是把臉扭到一邊去。怎麼才能讓她打起精神來呢?”

岩瀨盤算著,突然想起客廳裏今天送達的西式家具。“嗯,對了,讓她去看看那個,她一定會高興的。”

那是一套豪華的椅子,大約一個月前定做的,椅子上的布還是早苗選的。

想到這一點,岩瀨立刻動身前往早苗的房間。“早苗,按你的喜好定製的那套椅子今天做好了,現在就放在客廳裏。你來看看,比預計做得還好呢。”

岩瀨打開拉門,看著房間裏的情況招呼道。靠在桌邊的早苗吃驚地回頭看了一眼,又把頭低了下去,絲毫不感興趣地回答:“是嗎?但是,我現在……”“別這麼冷淡呀,好了,快來看看。奶媽,我先帶早苗出去一會兒。”

岩瀨向隔壁的奶媽說完,牽起站在原地的早苗將她帶了出去。經過奶媽的房間,下一間是明智偵探的房間,房門敞開著,裏麵空無一人。明智有要事,上午就出去了,現在還沒回來。他出門時確認了岩瀨在家,又再三叮囑用人們絕對不能對早苗放鬆注意。

不一會兒,早苗跟隨父親走進寬敞的客廳。“怎麼樣,是不是有點兒太花哨了?”

岩瀨說著,坐在其中一把嶄新的椅子上。

沙發、扶手椅、女式木凳、木製靠背的小型椅子等,共七把椅子,圍著圓桌闊氣地排列著。

“哎呀,真漂亮……”

沉默寡言的早苗終於開口說話了。她似乎很喜歡這套椅子,還在長椅上坐著試了試。

“好像有點兒硬。”

早苗總覺得它和普通的長椅坐起來感覺不一樣。“剛做出來的椅子是會硬一些,用一段時間就會變軟了。”

如果這時,岩瀨和早苗一起在長椅上坐坐的話,他肯定也會產生懷疑,這把長椅的觸感就是這麼奇怪。但岩瀨沉浸在那把扶手椅中,根本不想嘗試其他椅子。

就在這時,侍女從門外探進頭來,說有電話找岩瀨,似乎是大阪店裏的事。岩瀨急忙趕往裏間的起居室接電話,但他依然很謹慎,沒有忘記叫門童出來,讓他們留意客廳裏的早苗。

聽到岩瀨的指示,兩名門童來到走廊裏看守。這條走廊的盡頭就是客廳大門,不從門童麵前經過,誰也進不了早苗所在的房間。

當然,客廳裏有幾扇麵向庭院的窗戶,但窗子上都鑲有堅固的鐵柵欄,無論是從院子還是從走廊,通往早苗所在客廳的路完全被切斷了。否則,無論多麼緊急的電話,岩瀨都不可能留早苗一個人在房間裏。

打完電話,岩瀨必須立刻去一趟大阪的店裏。他趕緊換好衣服,在夫人和侍女的目送下走到門口。

“多留意早苗,她現在在客廳裏,我讓門童在那裏看著了,你也要多加注意啊。”

他一麵等用人給自己係好鞋帶,一麵再三叮囑夫人。

夫人目送丈夫上車,剛打算去客廳看看女兒,便聽到了鋼琴的聲音。

“哎呀,早苗在彈鋼琴。她最近都沒彈呢,看來她狀態不錯,太好了,我還是不要打擾她了。”

夫人不由得放鬆下來,提醒門童們不要放鬆警惕後,就回到了起居室。

父親離開後,留在客廳裏的早苗依次試坐每一把椅子,感受它們的舒適度,又站在窗邊眺望外麵的風景。不一會兒,她打開鋼琴蓋,隨意敲起琴鍵。敲著敲著,她又乘興彈了起來,時而彈奏一首童謠,不知不覺中又彈起歌劇裏的某一段音樂。

她沉迷於鋼琴好一陣兒,但時間長也有些厭倦了,便起身打算回自己的房間。但她一回頭,卻被意料之外的駭人一幕驚呆了。怎麼可能發生這種事呢?窗戶也好,走廊也好,進入這間房間的路全部被堵死了,鋼琴、長椅和其他家具裏也沒有足以藏人的空間,近旁的椅子高度又很低,下麵根本藏不了人。到剛才為止,這個房間裏的活物除了早苗之外,連一隻貓都沒有。

盡管如此,現在早苗眼前依然站著一個詭異的活人。那人頂著亂糟糟的頭發,滿臉邋遢的黑胡子,駭人的雙眼閃爍著凶光,身穿滿是破洞的臟舊西裝……他究竟是怎麼進來的?不用想,這鬼魂一般的男人肯定是女賊“黑蜥蜴”的手下。

啊!預料之中的危險終於發生了!盜賊趁著大家稍微鬆懈下來之機,如魔術師般輕而易舉地突破了眾人的戒備,像一隻幽靈從門縫裏悄悄潛入。

“哎,不要出聲,我不會對你亂來的。你也是我們重要的千金小姐。”

怪人低聲威脅道。

但他其實根本沒有威脅的必要,可憐的早苗早已被嚇得渾身發麻,動彈不得,連呼救聲都發不出來。

盜賊臉上露出陰森的笑容,他迅速繞到早苗背後,從口袋裏掏出揉成一團的手帕,猛地撲向早苗,用手帕捂住了她的嘴。

早苗感到一種惡心的壓迫感,從肩膀到胸部,像被蛇纏住了一樣。嘴被手帕捂住,瞬間就喘不上氣來,她再怎麼害怕,也不能再呆立下去了。她用盡自己柔弱的力氣掙紮,想從怪人手上逃脫,像一隻掛在蜘蛛網上的美麗蝴蝶,悲慘地、瘋狂地舞動著。

然而,不一會兒,她掙紮的手腳漸漸失去力氣,慢慢安靜了下來。麻醉劑生效了。

等蝴蝶不再振翅,怪人輕輕地把她放在地毯上,合攏敞開的和服下擺,看著早苗美麗的睡臉,再次笑眯眯地,露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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