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被迫跟高中的初戀分開的第十年。
我為了補貼家用,在托管所裏做起了保潔員,中午在荒廢的廁所改成休息室裏午休。
休息結束,我推開門,偶遇了來接兒子的周彥生。
我倆都愣了一下,他打量著我和休息室。
腳下是坑位,身後是拖布,一旁的椅子上還放著半份沒吃完的麵。
最後,他的目光落在我左手的婚戒上。
鑽石小的幾乎看不見,他不由得輕笑了一聲。
“不是說找到真愛了嗎?怎麼家裏那位舍得你出來當保潔養家?”
我低下頭,將孩子的手交到他手上,淡淡開口:
“周先生,孩子餓了,帶他先回家吧。”
他說的話不算刻薄,畢竟更難聽的,我也聽過。
周彥生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深深地看了我一眼,牽著周弘離開了。
工作結束後,我要來日結的一百塊工資,摸黑走夜路回家。
腦海裏想起的卻是周彥生那張充滿厭惡的臉。
其實我中午根本沒聽清他說了什麼。
我的左耳在高中的時候意外失聰,早就聽不清了。
走著走著下了大雨,我站在路邊,不得不花兩塊錢坐公交車回去。
看著卷成一團塞進收銀箱裏的綠色鈔票,我有些心疼。
家在郊區破舊的小房子裏,我走上布滿青苔的樓梯,用生鏽的鑰匙打開破舊的鐵門。
一個瘦弱的小女孩衝出來,抱住我。
“媽媽,你繼續給我講故事吧,不然我睡不著。”
我憐惜地揉了揉女兒的腦袋,將她抱上床,隻覺得她又輕了。
一個六歲的小女孩,卻隻有30斤重,怪瘮人的。
我看了一眼床頭櫃上治療淋巴癌的靶向藥,默默數了一下,還有三天就要吃完。
可是手機裏的掌上銀行隻剩下三千塊,根本不夠治療下一個療程。
“媽媽,我不想繼續吃藥了。”
曦曦小心翼翼地勾了勾我的手,觀察著我的神色。
我擠出一個笑容安慰她,又輕輕拍著她的後背,給她講睡前故事。
等她睡著後,我卻怎麼都睡不著。
雨水搭載窗式空調上滴滴答答,讓人難以入眠。
空氣裏彌漫著黴味,曦曦一直在咳嗽。
醫生多次建議我更換住所,我查看一下這附近好一點的房子,都要將近五千塊一個月。
可我累死累活,一天也才一百。
我翻身換個方向睡,側著身子,看見去世丈夫掛在牆上的遺照,隨後疲倦地閉上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