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下班回家,剛到樓下,就聽見女兒的哭聲從樓道裏傳出來。
我三步並作兩步衝上去,看見物業主任孫美玲正指著小雨的鼻子訓話。
“你這孩子怎麼這麼沒教養?書包隨便往樓道一扔,你家把這兒當垃圾場了?”
我女兒才八歲,被嚇得直往後縮。
孫美玲直接甩出一張罰單拍在我臉上:“五千塊!三天內不交,我就把你們家的事貼公告欄,讓全小區看看你們什麼素質!”
鄰居們竊竊私語,小雨哭得肩膀直抖。
我壓住火氣問:“就因為孩子的書包,你要罰五千?”
孫美玲冷笑一聲,雙手抱胸:“在這個小區,我說了算!”
1
我叫方建國,在翠湖小區住了快十年。
那天下午,我剛下班回家,還沒進門就聽見女兒方小雨的哭聲。
“爸爸!”小雨看見我,眼淚嘩嘩往下掉,“物業阿姨說我們家不講衛生,要罰錢!”
我心頭一緊,趕緊蹲下身子抱住她:“別哭,慢慢說,怎麼回事?”
旁邊站著個穿物業製服的中年女人,燙著大波浪,手上戴著金鐲子,正用鼻孔看人。
這女人我認識,物業主任孫美玲,小區裏出了名的跋扈。
“方先生是吧?”孫美玲冷笑一聲,拿出手機給我看照片,“你看看你家門口,書包隨便一扔,樓道當自己家了?”
照片裏確實是小雨的書包,就放在我家門口邊上。
我剛要解釋,孫美玲已經打斷我:“別找理由!小區正在搞'文明樓棟評比',每家門口都要擺綠植,你們倒好,堆垃圾!”
“這是孩子的書包,她剛放學——”
“書包就不是雜物了?”孫美玲提高音量,“物業規定第二十三條,樓道不得堆放雜物!你女兒這麼大人了,連基本素質都沒有?”
周圍幾個鄰居探頭看熱鬧。
三樓的張大媽歎氣:“哎,這物業越來越不像話了。”
“張大媽,您這話什麼意思?”孫美玲立刻轉頭盯住她,“是不是也想被罰款?”
張大媽趕緊擺手,縮回家門。
我深吸一口氣,盡量保持平靜:“孫主任,小孩子放學累了,書包隨手放一下,我這就拿進去。”
“晚了!”孫美玲從公文包裏抽出一張單子,“這是罰款通知,樓道衛生整改費,五千元!”
“五千?”我以為自己聽錯了。
“怎麼,嫌少?”孫美玲冷笑,“告訴你,三天內不交,我就把你家情況貼到小區公告欄,讓全小區看看你們家什麼素質!”
小雨又哭起來:“爸爸,我錯了,我不該把書包放外麵...”
看著女兒哭得抽搐,我胸口堵得發疼。
“還有啊,”孫美玲補了一刀,“你們家今年的物業費優惠也取消了,誰讓你們不配合工作?”
我握緊拳頭,指甲陷進肉裏。
這時候,五樓的劉師傅下樓看見這情況,皺眉說:“孫主任,這是不是有點過分了?孩子的書包能算什麼雜物?”
“劉師傅,您的電動車停放位置好像也不合規吧?”孫美玲眯起眼睛,“要不要我去看看?”
劉師傅臉色一變,訕訕地不說話了。
孫美玲得意地笑了:“在這個小區,我說了算!三天,五千塊,少一分都不行!”
說完,她踩著高跟鞋揚長而去。
2
我扶著小雨進門,妻子李秀蘭正在廚房做飯,聽到動靜趕緊出來。
“怎麼了?小雨怎麼哭成這樣?”
我把事情經過說了一遍,秀蘭氣得臉都紅了。
“這個孫美玲太過分了!走,咱們去物業討說法!”
我按住她的肩膀:“先別急,我有辦法。”
“什麼辦法?難道真給她五千塊?”秀蘭瞪著眼睛。
“當然不給。”我笑了笑,“不過也不能硬碰硬,我需要先了解一些情況。”
晚上,我坐在書房裏,給老朋友馬誌遠打電話。
馬誌遠是現在翠湖小區開發商鼎盛地產的老總,當年這片地還是我開發的,後來轉手給他。
“老方,這麼晚打電話,什麼事?”馬誌遠的聲音透著疲憊。
“老馬,問你個事,翠湖小區的物業合同什麼時候到期?”
“明年三月。怎麼了,物業又惹事了?”
“豈止惹事,簡直無法無天。”我把今天的事說了一遍。
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這個孫美玲,我也聽說過不少投訴。不過她是物業公司老板的小姨子,有點難搞。”
“產權結構呢?當年咱們留的那30%商業產權還在嗎?”
“在啊,去年不是你公司回購了嗎?怎麼,想動真格的?”馬誌遠聲音裏帶了點興奮。
我靠在椅背上,嘴角勾起一個弧度:“既然是我的地盤,就該我說了算。”
掛掉電話,我打開電腦,開始查物業公司的工商信息。
翠林物業管理有限公司,注冊資本50萬,法人代表叫周大富,孫美玲持股15%。
我又翻出業主群的聊天記錄,往上翻了半年。
投訴記錄一條接一條:
“物業費年年漲,服務越來越差!”
“電梯壞了三天沒人修!”
“垃圾堆成山,物業視而不見!”
“停車費收了,車位還是不夠用!”
但凡有業主質疑,孫美玲就在群裏懟回去:“不滿意可以搬走啊!這麼多人住得好好的,就你事兒多!”
我截了圖,保存下來。
第二天一早,我去了趟工商局,調出物業公司的詳細資料。
果然,違規記錄一大堆:違規收費、服務質量投訴、消防安全隱患...
最關鍵的是,業委會早在半年前就提交過更換物業的申請,但被孫美玲用各種手段壓了下來。
我正要離開,手機響了。
是秀蘭打來的:“老方,不好了!那個孫美玲又來了,說咱們家空調外機滴水,要再罰三千!”
“什麼?”我握緊手機,“你別跟她吵,我馬上回去。”
開車回小區的路上,我看見業主群裏已經炸了鍋。
孫美玲在群裏@我:“@方建國,你家空調外機滴水到樓下,鄰居投訴了!鄰裏糾紛調解費三千元,加上之前的五千,一共八千,今天必須交!”
下麵立刻有人附和:
“是啊,影響樓下晾衣服了!”
“物業處理得對,不能因為一家影響大家!”
“就是!憑什麼不交錢?”
我冷笑一聲,這些人,不過是孫美玲的托兒罷了。
3
回到小區門口,我遠遠就看見孫美玲站在我家樓下,手叉著腰,旁邊圍著一群人。
“方建國,你總算回來了!”孫美玲扯著嗓子喊,“趕緊把錢交了!八千塊,一分不能少!”
我走過去,平靜地問:“哪個鄰居投訴的?”
“這你就別管了,反正有人投訴!”
“那讓他出來對質。”
“對什麼質?物業接到投訴就得處理!”孫美玲梗著脖子,“你是想耍賴不交錢?”
圍觀的人越來越多,指指點點的聲音傳進耳朵。
就在這時,劉師傅從人群裏擠出來:“孫主任,方師傅家的空調外機我看過,根本沒有滴水!”
“劉師傅,這事跟你沒關係,你少摻和!”孫美玲臉色一沉。
“我看不下去了!你這分明是找茬!”劉師傅硬氣道。
“好啊,你敢跟物業作對?”孫美玲冷笑一聲,轉頭對助理說,“去查查劉師傅的電動車,停放位置是不是違規了?”
劉師傅臉色一白。
“還有啊,”孫美玲得意洋洋,“劉師傅,你家陽台的花盆是不是伸出欄杆外麵了?這叫高空墜物隱患,罰款兩千!”
“你...”劉師傅氣得說不出話。
周圍的業主都不敢吭聲了,生怕被孫美玲盯上。
我看著這一幕,心裏的怒火已經燒到頂點。
但我沒有發作,隻是淡淡地說:“孫主任,你確定要這麼玩?”
“怎麼,不服?”孫美玲昂著下巴,“有本事你告我去!看看到底誰說了算!”
我笑了:“好,那咱們就走著瞧。”
轉身回家,秀蘭在門口急得團團轉:“老方,怎麼辦?她太欺負人了!”
“別急。”我拍拍她的手,“是時候讓這個小區換換天了。”
當天晚上,我聯係了幾個平時在業主群裏比較活躍的熱心業主。
六樓的王工程師、八樓的李律師、還有劉師傅。
我們在小區花園的涼亭裏見麵。
“方師傅,你找我們有什麼事?”王工程師推了推眼鏡。
我開門見山:“我想召開臨時業主大會,解聘現在的物業公司。”
4
“解聘物業?”李律師眼睛一亮,“我早就想這麼幹了!但是需要多少業主同意?”
“根據物業管理條例,需要專有部分占建築物總麵積過半數的業主,且占總人數過半數的業主同意。”我早就做過功課。
王工程師皺眉:“這個難度不小啊,孫美玲在小區經營這麼多年,肯定有她的勢力。”
“所以需要你們幫忙。”我看著三個人,“咱們先統計願意參加業主大會的人數,然後正式發起投票。”
劉師傅一拍大腿:“幹!我早就看那個孫美玲不順眼了!”
接下來三天,我們四個人分頭行動,挨家挨戶做工作。
出乎意料的是,願意參加的業主比想象中多得多。
“早該換物業了!物業費年年漲,電梯三天兩頭壞!”
“我家老人腿腳不好,電梯壞了半個月沒人修,氣死我了!”
“就是那個孫美玲太霸道,動不動就罰款,把業主當提款機!”
三天後,我們統計出的數字讓人振奮:全小區196戶,有137戶明確表示支持更換物業。
比例超過70%。
“夠了!”李律師興奮地說,“咱們可以正式發起業主大會了!”
我按照法律程序,起草了《關於召開業主大會的通知》,在小區公告欄張貼,同時在業主群裏發布。
通知一出,孫美玲立刻跳了出來。
她在群裏發語音,聲音尖銳:“業主大會?誰批準的?我怎麼不知道?這是違規操作,不算數!”
我冷靜地回複:“孫主任,建議您去學習一下《物業管理條例》第十五條,業主有權自行召開大會,無需物業批準。”
“放屁!”孫美玲直接爆了粗口,“你們這是鬧事!信不信我報警?”
李律師發了條消息:“孫主任,阻撓業主行使合法權利,才是違法行為。”
群裏一下子沸騰了。
“支持召開業主大會!”
“早該整頓物業了!”
“孫美玲下台!”
當然,也有反對的聲音,都是平時跟孫美玲走得近的業主。
“現在的物業挺好的啊,幹嘛要換?”
“方建國是不是想鬧事啊?”
“沒事找事,吃飽了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