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相愛十年的老婆出車禍身亡，我完全沒搭理狂轟濫炸的電話。

轉頭去找小青梅在KTV飲酒作樂。

就連老婆的葬禮我都沒有到場。

下葬第二天，我摟著小青梅回了家。

剛進門，就看到滿臉怒火的丈母娘。

“你個狼心狗肺的東西，你還有臉出現！快滾，這裏不歡迎你！”

我無動於衷，接著平靜地點了根煙。

“你弄錯了吧，要滾也是你們滾。”

1.

“房子，是我全款買的，裝修也是我出的錢，跟你們女兒沒半毛錢關係。”

我彈了彈煙灰，又拉著小青梅坐到我身邊。

“放你娘的屁！怎麼沒關係，你和我女兒結婚這麼多年，這套房子屬於夫妻共同財產！房產證上還有我女兒的名字！”

“法律規定，婚前房子誰全款買的就歸誰，你那套早過時了。”

我摁熄煙蒂，想打電話聯係物業趕人。

其實房子老婆出了一半的錢，隻是沒有告訴丈母娘。

但眼前這狀況，我不想說出這件事。

丈母娘怒氣不減，一把拍開我的手機。

“好啊你，我女兒屍骨未寒，你就帶著小三登堂入室，現在還想趕我們走，沒門！”

“這套房子說什麼我都不會給，算是給我們兩老的補償！”

丈母娘囔囔著，扯著要把我趕出去。

爭執的過程中，丈母娘跌倒在地。

她索性一屁股坐在地上撒起潑來。

“周霖，你個天殺的，老婆死了，你就開始欺負她的娘家人了！”

“燕兒啊，你在天上看到了嗎，這就是你愛了十年的男人，簡直就是個混賬王八蛋！”

老丈人這時也開了口。

他的語氣還算平和。

“女婿啊，我和燕兒媽在城裏沒地住，你忍心看我們兩個老人流落街頭嗎？你工資高，將來還可以再買一套房。”

“我看起來像冤大頭嗎？”

我反問。

不待對方開口，我又說，

“而且這麼多年，我也給了你們不少錢，這些錢足夠你們租房子了。”

“這城裏的房東哪個肯把房子租給老人啊？你說這話不純純為難我老兩口嗎？咳咳......”

老丈人說著說著，不住地咳嗽起來。

嘴角突然溢出一絲血跡。

丈母娘瞧見，當即從地上站了起來。

她指著我的鼻子破口大罵，

“你個喪良心的東西，你非得把我們氣得吐血才肯罷休是吧！”

“要死死外麵，別臟了我的地。”

我掏出手帕，慢條斯理擦著手。

連指縫都沒放過。

“周霖，你怎麼跟爸說話的？”

小舅子這時衝了過來，他揪住我的衣領。

我頭一偏，避開了他的拳頭。

“你找死！”

小舅子怒火中燒，打算再給我一拳。

但這次我沒給他機會。

我借力打力，又一拉一扯。

小舅子緊握的拳頭直接打在厚重的鐵門上。

痛得他嗷嗷叫。

“這是我家，麻煩三位趕快離開，不然我報警了。”

我舉起青梅遞來的手機晃了晃，上麵的電話號碼清晰可見。

三人的眼中同時閃過一絲慌亂。

2.

我自然沒有錯過這一幕，語氣更冷了。

“是你們自己走，還是我叫警察帶你們走？”

“不不，不要報警！女婿欸，我們至於鬧到這一步嗎？”

“爸，讓他報警！我們又沒犯法，怕啥？倒是某些人，一副正義凜然的模樣，誰知道做了什麼虧心事！”

“臭小子，你怎麼說話的？不管怎麼說，周霖還是你姐夫。”

老丈人不悅地拉了拉小舅子的衣袖。

“要走早點走，天快黑了，我這裏不留人。”

我做了個請的姿勢。

“老頭子，你看到了吧，你把人家當自家人，人家可未必拿你當自家人。”

丈母娘瞪了我一眼。

“就是，明明是他對不起我姐在先，我姐剛下葬，他就這麼快就找了個女人！”

“想來是周霖在我姐還在世的時候就出軌了！我姐死不瞑目啊！”

“雖然我姐不在了，但還有我們替她討回公道！周霖，你如果還要點臉，現在就趕緊滾蛋！”

小舅子氣勢洶洶一拳頭砸在檀木椅上。

椅子瞬間砸出一個大洞來。

“張強，隨意破壞東西，照價賠！念你是我的小舅子，88w的檀木椅我給你打個折，你就出30w吧！”

我一邊說著，一邊氣定神閑給自己倒了杯茶。

“你這分明是訛人！周霖，我告訴你，這套房子我們要定了！”

“你婚內出軌，是過錯方，你就應該淨身出戶！”

“不可能。”

我悠悠喝著茶，對於丈母娘的話置之不理。

丈母娘氣結，嘴張了幾次都說不出一個字來。

這時老丈人出聲了。

他再次扮起了老好人。

“女婿啊，這事鬧大了對你的名聲也不好。你婚內出軌的事我們可以瞞著，但這套房子......”

“最好是過戶在張強名下，不然我們就鬧到你的公司去，讓你一輩子都被別人戳脊梁骨，一生都不能抬頭做人。”

“你好好想想。”

“不用想了，你們要是想鬧就到處鬧去，我不在乎。”

我一副油鹽不進的樣子，張強突然將一張紙“啪”的一聲拍在桌上。

“周霖，你自己來看！這上麵明明白白寫著‘本人自願將所住房屋贈予其弟’！這可是我姐的遺囑，是具有法律效力的！”

我沒過去，我用眼神示意小青梅。

小青梅拿來，我掃了眼。

“這字跡確實是燕兒的，但誰知道是不是真的？”

“你個潑皮無賴，你明知道死人是不會開口說話的！”

“是啊，死人是不會開口說話的。”

我目光一凜，重複張強的話。

3.

“周霖，你想瞎七八說啥？！你說是偽造就是偽造，那我還說這套房子是我姐全款買下的！”

張強被我盯著發毛，怒不可遏。

我沒理，又給自己倒了杯茶。

“說了這麼多，房子你是鐵了心不過戶的是吧，可以，但我女兒的巨額意外身故保險賠償金，你一分都別想拿走！你婚內出軌，我會告你！”

“有本事你真的去告，去啊，我就在這裏等著。”

我把茶盞重重擱在茶幾上。

老丈人打了個顫，身子有些不穩。

他顫巍巍地扶著桌子，猛地，吐出一口血。

“爸！”

張強著急忙慌地上前扶他。

“我爸要是出了什麼事，我會跟你拚命！”

“哦，那你拚命吧。”

我把玩著打火機，“啪”的打開，又“啪”的關掉。

透過火焰，我暗自打量三人。

三人似乎被我這副樣子嚇到了，都沒有吱聲。

還是丈母娘率先開口。

不過這次她的態度比之前溫和了些。

“女婿啊，房子我們不要了，但那個賠償金你必須一分不少地給我們。”

“你給了後，我們馬上離開這裏，從此以後，我們也不會再來找你。”

我聽完，嘴角微勾。

果然。

之前索要房子不過是他們的試探。

巨額賠償金，才是他們的真正目的。

我朝小青梅使了個眼色。

她陰陽了丈母娘兩句，“見過不要臉的，沒見過這麼不要臉的，女兒剛死就找女婿索要賠償金。”

“你個狐狸精，這裏哪有你說話的份？還不快滾！”

“這是周霖哥的房子，要滾也是你滾。”

“肯定是你這個小賤人勾引我女婿，要不然平時老實巴交的人今天怎麼突然變了性？看我不扇爛你這張臉！”

“住手。”

我鉗製住丈母娘的手，一把甩開。

“你沒事吧？”

我握住小青梅的手，溫柔詢問她。

小青梅搖搖頭。

“沒事，事情很快就解決了。”

我緊緊擁住她。

丈母娘見狀，痛哭流涕。

“真是世風日下，人心不古！我那苦命的女兒啊，生前對丈夫噓寒問暖，從沒有做過對丈夫不好的事，可這走了沒兩天，丈夫卻摟著三兒到處調情！女兒啊，你就算活過來，要見了這一幕，也會被活活氣死！”

我聽了這些話，不但沒鬆手，反而摟著小青梅更緊了。

丈母娘說得不錯。

我和老婆從校園就認識了。

每次考試，我和她並列全校第一。

大學畢業後，我向她告白。

她羞澀地告訴我，我一直是她的暗戀對象。

我想，或許這就是緣分吧。

我倆在一起了。

婚後這十年，我和她感情與日俱增，從沒有過什麼齟齬。

可以說，她貫穿了我整個人生。

但丈母娘說的最後一句話我不敢苟同。

我怎麼舍得讓老婆生氣呢。

我和老婆今後隻會更幸福。

丈母娘見我仍摟著小青梅不放，心情有些複雜。

她眼珠子一轉，像是想到什麼。

突然，她的聲音十分尖銳。

“哦，我知道了，一定是你倆合起夥來害死了我女兒！周霖，你賠我女兒的命來！”

4.

丈母娘肥胖的身子朝我撞了過來。

因為要護著小青梅，我的後背生生挨了這重擊。

張強趁著這個空隙，拿著水果刀往我後背又捅了一刀。

血瞬間洇染了我的白襯衫。

我不想讓小青梅擔心，咬牙忍住身上傳來的劇痛。

偏偏丈母娘的叫喊聲像隻蒼蠅一樣，在我耳邊響個不停。

“燕兒啊，當初你要嫁給他，我那時就應該攔著你！不然你也不會走得這麼慘烈，連具完整的屍體都沒有保全下來。”

“你的丈夫更是個黑心的主兒，你出事後，他連麵都沒出現過，現在還摟著別的女人卿卿我我！天底下，哪有這樣沒良心的男人？”

“可憐我的女兒啊，你走了，媽以後咋活？嗚嗚......”

丈母娘說到最後聲音忽然拔高，我正想看看怎麼回事。

一時沒留意老丈人的動作。

等我反應過來，已經遲了。

老丈人拍了拍我的後背。

聲音如同鬼魅。

“周霖，我就隻有燕兒這麼一個女兒，本來還指望她養老送終的，哪想到會發生車禍這樣的事。我們也不指望要你來養老，你隻要把賠償金交出來，我們馬上離開。”

我痛得倒吸一口涼氣。

這死老頭絕逼是故意的，專往我最痛的地方拍。

不過他越是這樣，越能證明他心裏有鬼。

“那我要是死不交出來，難不成你還想殺了我？我告訴你們，今天我的命就算是交代在這裏了，這錢你們這一輩子也都別想得到！”

“敬酒不吃吃罰酒！強子，過來，好好‘招呼’你姐夫！”

老丈人麵色發狠，將“招呼”二字咬得極為冷戾。

“來了！”

“是你害死我姐的，我要為我姐報仇，看我不抽死你！”

張強拿出鞭子，狠狠朝我身上甩來。

“別怕。”

我安慰懷中的小青梅，將她攬得更緊了。

“啪！啪！啪！”

鞭子劃破空氣，帶著冷冽的疾風，一下又一下抽在我的背上。

我能感受到襯衫破裂，混著血，並緊緊黏在皮膚。

痛，火辣辣的痛，鑽心的痛。

饒是如此，我仍緊咬牙關，不讓自己發出一絲脆弱的聲響。

“喲，周霖，沒想到你還挺護著這個小賤人的！”

張強刺了我一句，甩過來的鞭子比之前更重更用力。

“強子，抽，往死裏抽！你姐絕對是他殺害的，網上不挺多這種案例的嗎？丈夫為了得到巨額賠償金，故意將妻子害死！”

“我知道，是叫‘殺妻騙保’！我姐死了，收益人是其配偶！”

“周霖，你還是人嗎？你個畜生，你還我女兒的命來！”

“我女兒一生與人為善，從沒做過傷天害理的事，老天不長眼，怎麼遇到這種畜生？！”

老丈人和丈母娘的謾罵、詆毀不斷灌進我的耳中。

小舅子的鞭笞也一下都沒停過。

我深深感受到一道又一道傷口出現在我的後背上。

對於這些，我全部都默默忍受住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老丈人陰森的聲音響起。

“好了強子，停手，還得留他一口氣在。”

“周霖，事到如今，你還不肯交出賠償金是嗎？”

我點頭。

就在張強的鞭子又要落下來時，我艱難地吐出一句話：

“老婆，這下你總該看清這三人的真麵目了吧。”

我的話音剛落。

小青梅從我懷裏起身。

她伸出手，緩緩撕下人皮麵具。

丈母娘、老丈人、小舅子都瞪大了雙眼。

三人嚇得連話也說不利索。

“你、你是人是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