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沈明被送進醫院搶救，砸碎了家裏最後的平靜。

爸媽從醫院回來，帶著一身消毒水味和徹骨的絕望。

他們踹開老宅的門，衝了進來，像是兩頭被激怒的獅子。

媽媽的手指都在顫抖，指著我的鼻子，嘴唇哆嗦著，卻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你......你......”

爸爸的臉色鐵青，眼神裏除了憤怒，更多的是一種想要把我徹底毀滅的瘋狂。

“看看你做的好事！你弟弟的臉......他的臉毀了！”

他終於咆哮出聲，聲音在空曠的屋子裏回蕩。

“我們沈家是造了什麼孽，生出你這麼個東西！”

林巧扶著媽媽，哭得上氣不接下氣，整個人搖搖欲墜。

我被他們嘶吼著，辱罵著。

被家人憎惡的眼神逼到了絕境，我放棄了所有辯解。

一股破罐破摔的戾氣從心底升起。

我笑了：“對，我就是災星。”

我的聲音不大，卻讓他們停止了所有的咒罵。

他們全都愣住了。

我抬起眼，用一種近乎麻木的語氣，一字一句地說。

“明天中午，會有一隻黑色的鳥撞死在我爸的書房窗戶上，血淋淋的，很恐怖呦~。”

這個具體到顏色和地點的預言，讓父母臉上浮現出極度的驚恐。

爸爸的理智徹底被摧毀。

“作孽啊作孽！災星啊災星！”

他轉身衝出去，對著家裏的傭人怒吼。

“把書房給我鎖死！用木板釘上！派人守著！誰也不準靠近！”

第二天，天氣異常悶熱，連一絲風都沒有。

家裏的氣壓低得讓人喘不上氣，所有人都在恐懼中等待著中午十二點的到來。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

突然，一隻黑色的蝙蝠不知從哪裏冒出來，大概是為躲避灼熱的陽光，慌不擇路地一頭撞在書房緊閉的玻璃窗上。

“砰”的一聲悶響。

蝙蝠當場死亡，屍體順著玻璃滑落在窗台上，留下一道暗紅色的血跡。

發現屍體的傭人發出一聲淒厲的尖叫。

全家人聞聲趕來，看到那詭異的一幕，所有人都嚇得六神無主。

爸爸的眼神徹底變了，那是一種看怪物的眼神，充滿了厭惡和恐懼。

他嘶吼著下達了最後的命令。

“把那個老宅給我釘死！門和窗戶全都給我用木板釘死！我不想再看到那個怪物！”

錘子敲擊木板的聲音響起，一下，又一下。

屋子裏的光一點點消失，先是變成一條縫，然後徹底被黑暗吞噬。

我靠著牆壁滑坐下來，被徹底封死在這無盡的黑暗裏。

在這黑暗裏，我卻笑出了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