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我媽和妹妹迷上了直播，從一個叫養生大師的主播那，花光積蓄買了個玉石床墊。

她說躺在上麵，能百病全消，返老還童。

自那以後，她開始整日昏睡，身體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垮掉。

我勸她扔了床墊，她卻把我趕出家門，說我咒她死。

直到一天夜裏，我偷偷潛回家，想毀掉那個害人的東西。

卻看見床墊的縫隙裏，鑽出無數條碧綠的藤蔓，像毒蛇一樣，密密麻麻地纏在我媽幹癟的身體上。

......

“你想害死媽嗎？”

我剛碰到床墊的邊角，李靜瘋了一樣衝過來。

她一把將我推開，整個人張開雙臂，護住了那個詭異的床墊。

“李辰，你想幹什麼？”

她擋在床前。

我看著躺在床墊上一動不動，麵色灰敗的我媽，心裏的火就上來了。

“你看看媽現在像什麼樣子！”

“這東西買回來才一個月，她瘦了三十斤！”

“這哪裏是養生，這分明是要她的命！”

這個所謂的玉石床墊，是李靜慫恿媽買的。

花了整整二十萬。

那是爸去世後留給媽唯一的養老錢。

李靜眼睛都紅了，指著我的鼻子罵。

“你懂個屁！”

“大師說了，這是換骨，是正常現象！”

“身體裏的毒素、病氣、垃圾，都要排出來。”

“等這個過程結束了，媽就能脫胎換骨，重獲新生！”

她說話的語氣，狂熱又偏執，像被洗了腦。

“長點腦子吧你！”我氣得爆了粗口。

“什麼年代了還信這個？這就是個騙局！”

“那個所謂的大師，就是個江湖騙子！”

我衝上去，想把床墊的電線拔了。

李靜死死拽住我。

“你敢！”

“我告訴你李辰，媽要是有個三長兩短，就是你害的！”

“是你中斷了她的治療！”

我們在房間裏撕扯起來。

巨大的動靜吵醒了昏睡中的媽。

她緩緩睜開眼，雙眼渾濁。

“吵什麼？”

她的聲音，氣若遊絲。

李靜立刻鬆開我，撲到床邊。

“媽，你醒了。”

“哥他，他要碰你的床墊。”

“他說這東西會害死你。”

媽的目光遲鈍地轉向我，原本空洞的眼神裏，燃起了怒火。

“出去！”

她用盡全身力氣吼我。

“你個混蛋！”

“你是巴不得我早點死！”

“我沒有！”我急忙解釋，“媽，你被騙了！這東西真的有問題！”

“滾出去！”

我媽激動地咳嗽起來，整張臉漲得通紅。

“用你懷疑我東西！”

“你給我滾！”

李靜一邊輕輕拍著媽的背，一邊瞪著我。

“聽見沒？媽讓你滾。”

“李辰，你再敢碰一下這個床墊，我就跟你拚命。”

我看著眼前這兩個我最親的人，她們看我的眼神，像在看一個仇人。

我忽然覺得生病不可怕，偏執和愚蠢更可怕。

媽的身體狀況已經很差了。

我不能再刺激她，隻能先忍忍。

“好，我走。”

“李靜，你給我記住。”

“媽要是有事，我絕對不會放過你。”

我摔門而出。

站在門外，我還能聽到李靜在裏麵柔聲細語地安慰。

“媽，別生氣了，氣壞了身子不值得。”

“大師說了，換骨期間最忌諱的就是情緒激動。”

“哥他也是糊塗，不懂大師的神通。”

“您放心，有我呢，我不會讓任何人傷害您的。”

我靠在冰冷的牆上，渾身發冷。

我必須想辦法，在一切都無法挽回之前，揭穿這個騙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