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我沒回家，直接去了拳館。

我走到最裏麵的那個沙袋前，

深吸一口氣，腰腹發力，一記直拳狠狠砸了上去。

“砰！”

沉重的沙袋劇烈晃動，震得我手腕發麻。

很好，這雙腿，這雙手，還都屬於我。

我一閉上眼，就能看到上一世，

我那雙肌肉萎縮的腿，以及身上猙獰的疤痕，大大小小數百道，

為了護他周全，最重的那次，

一根鋼管砸在我的脊椎上，傷了神經，

從那以後，我的身體就大不如前，身手一落千丈。

也是從那時起，我專心為他鋪路，替他擺平所有麻煩。

可他卻背著我和初戀在海島上逍遙快活。

想到這裏，一股滾燙的怒火從胸口直衝天靈蓋。

我怒吼一聲，拳頭密集地落在沙袋上。

“發什麼瘋？”

幹爹按住了劇烈晃動的沙袋，也按住了我的拳頭。

“沒，活動活動筋骨。”

幹爹沒說話，隻是解開我手上的繃帶，

看到我通紅的指關節時，眉頭皺得更深了。

他什麼也沒問，隻是朝我勾了勾手指。

“來，跟我過兩招。”

幹爹是老江湖，我的功夫都是他親手教的。

他的攻勢沉穩而淩厲，招招都透著殺氣。

而我，此刻滿心都是戾氣，出招又快又狠，直衝著對方的死穴攻擊。

“停。”

他鬆開我，退後兩步，眼神複雜地打量著我。

“你這丫頭，不對勁。”

“以前你出招，雖然也狠，但總留著三分餘地。今天，招招都是要人命的架勢。”

我擦了擦臉上的汗，扯出一個沒什麼溫度的笑。

“幹爹，要繼承您的衣缽，光這點狠勁兒可不夠。”

幹爹定定地看了我幾秒，忽然笑了：“好，有我當年的風範。”

“既然你有這個心，幹爹就幫你一把。”

他拍了拍手，拳館的大門被人從外麵推開。

“給你物色了幾個苗子，身手幹淨，底子也不錯。挑幾個合心意的，帶在身邊好好培養。”

幹爹捂著嘴湊近我耳朵，低聲揶揄，

“都是你喜歡的小鮮肉！你懂得！”

幾個穿著廉價T恤的年輕男孩被人推了進來，

一個個臉上都帶著不安和局促，卻又強撐著裝出幾分桀驁。

我的目光從他們臉上一一掃過，長的都不錯。

我的視線落在了最末尾的那個人身上。

是江祁辭，他頭發亂糟糟的，臉上還帶著幾塊青紫的傷痕。

他顯然也看到了我，

原本慌張閃躲的眼神在對上我視線的那一刻迅速褪去，

帶上了一絲不易察覺的驚喜。

他突然身子一歪，腿一軟，踉蹌了一下，險些摔倒。

旁邊的人扶了他一把，他站直後卻變成了一瘸一拐的樣子。

又是這招。

他知道我這人，向來喜柔不喜剛。

上一世，他就是用這副可憐兮兮的樣子，

讓我一次又一次地心軟，一次又一次地為他收拾爛攤子。

我以為他天性如此，單純脆弱。

現在看來，他哪裏是單純，

分明是把聰明才智，全都用在了這些上不得台麵的小聰明上。

江祁辭，還真是一點長進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