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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出了城,大約一個時辰到了西林寺。寺裏的師太認得奇姐,將眾人引進寺內。
“城裏設了一家有歸院,本來是一件好事,不過老尼還是信得過你們山寨,所以這幾個孩子我都留了下來,隻等你們來領人。上次有歸院來要人,我也婉言謝絕,去了你們山寨總歸算是有了個家。”妙嵐師太對奇姐道,並衝著花不負等人滿意的點頭,心裏想這些孩子長大了,也會跟花不負這些人相仿,健康聰穎,氣質不俗吧。
奇姐將花不負引薦給妙嵐,妙嵐拉著花不負上看下看,嘖嘖有聲,和藹的完全沒了出家人的端嚴。
“這真是一個妙人兒啊,比起當年的那個女娃子寨主毫不遜色,後生可畏啊。”妙嵐滿眼的喜愛。她所說的當年的女娃子寨主當然就是花不染了。
“師太繆讚了。”花不負原本也很高興,妙嵐突然提起花不染,她心裏又有些難過。
“你倒讓我想起我師兄覺目的一個小徒弟,喜歡說謬矣謬矣的,法名叫一念。原本他也是我們寺中收留的棄嬰,沒想到兩歲就能背出心經,覺目師兄知道後十分喜愛,便將他要了過去做徒弟。昨日我去東林寺領經文,看到一念跪在師兄的房門前抹著眼淚,我問他是不是惹師傅不高興了,他告訴我說他要離開師傅一陣子,怕師傅無人照看,他心裏不忍故而哭泣,我問他是什麼事非要離開師傅,一念說他心裏充滿了很多疑惑,隻頌佛經他無法參悟,他要向紅塵去找答案,非要離開不可。我又問師兄是不是不同意一念離寺,師兄卻發火了,說一念沒出息,要走就走,怎麼如此嗦糾纏,還說當初真是看錯了一念,還以為他有慧根,誰知道是個隻會哭哭啼啼的膿包。師兄向來溫和,我還是第一次看到師兄發這麼大的火,心裏想是他們寺中的事我也不好過問,領了經文便離開了。現在也不知道那孩子走沒走。”妙嵐道。
“敢問師太,東林寺後山腳下是不是有一口水井叫聰明泉的?”大百插嘴問道。
“的確有個水井,那水井裏的水清甜甘潤,小施主不曾去過東林寺?”妙嵐見大百等人都是搖頭表示沒有去過,她接著道:“既然來了,不妨去東林寺走走,這些娃娃你們回頭來領,我也要給他們收拾收拾。”
花不負等人都看向奇姐,奇姐點頭道:“你們去吧,我還要哄一下這些孩子,你們不要貪玩,早點過來。”
眾人雀躍,告辭師太和奇姐。東林寺緊靠西林寺,幾步就走到了。
寺內樹木蔥鬱,香客不絕,比起西林寺的清淨無擾,雖然多了幾分人氣,卻隻聞誦經聲不見人喧嘩,倒是一樣的清幽肅穆。
寺內正麵大雄寶殿,姚黃拉著魏紫拜菩薩,花不負則跟著大千等人去尋找寺後的古井。
大雄寶殿後方右側是一排僧侶的禪房,路過的時候,果然看見一間禪房門前跪著一念。花不負倒吸一口氣,心想不會是從昨天一直跪到現在吧,暗自佩服他的毅力,心裏還有些後悔那日對一念的態度。
此時,有個清瘦的老和尚從禪房內走出來,徑自路過一念的身邊沒有理會,卻是朝花不負等人走來。
“施主留步!”老和尚對花不負施禮。
“大師可有吩咐。”花不負趕忙還禮,雖然她對佛道並無信仰,但是對麵前的老和尚依然恭敬。
“施主,貧僧覺目有一事相求。”
“大師客氣。”
“貧僧有一個徒弟一念,雖是俗家弟子,從小就跟著我了,還望施主成全收他為徒,解他心中之惑。”覺目再次施禮。
“師父!”一念聞言眼含熱淚。
“我......好吧,但願我不會讓他失望。”花不負開始猶豫,最後還是點頭,既然高僧覺目開了口,她怎好推辭,何況她並不是那麼討厭一念,隻是覺得這種拜師的原因太有點兒戲。
“一念,你就隨他們去吧,希望老僧我還能等到你回來的那一天,告訴為師你可破了心中的疑惑。去吧去吧。”覺目朝一念揮了揮手,走入了房內。
一念朝禪房磕了幾個頭才從地上爬了起來,大概跪得時間太久,身體搖晃了幾下,膝蓋方才伸直。
花不負看出來他對覺目的不舍,這回見了她也不說話,心想果然還是個小孩子,便對一念道:“你們寺中有口聰明泉,能不能麻煩你帶路?”
“跟我來吧。”一念便帶著他們穿過蓮池,到了後山腳下的那口井。
到了井邊,一念取過井口的木桶,打上來一桶水,自己取過水瓢,咕嘟咕嘟喝了兩大瓢水,這才臉上露出點神采,他又舀過一瓢水遞到花不負麵前。花不負接過水瓢,喝了幾口井水,隻覺爽甜甘涼,整個肺腑為之一凜,一路走過來的疲乏消失殆盡,她將剩下的水都喝完,將水瓢遞給大千。於是眾人輪番飲過,都覺得神清氣爽起來。大百又掏出兩個水袋,裝了滿滿兩袋水。
花不負問一念要不要去收拾一些行李,一念撲閃著清秀而無辜的小眼睛道:“你們山寨不是什麼都有嗎。”
“嗬嗬。”花不負無語,“對了,你跟你師父提過我?”
“沒有。”
“那他怎會知道你要拜師的人是我,又怎麼知道我今天會來這裏?”
“師父法力無邊,自然無事不知。”
花不負癟了一下嘴,不再跟一念說話。
找到姚黃魏紫,一行人回到西林寺。在寺內用過了素齋,帶著三個一兩歲的小孩,便啟程返回城內的客棧。
剛到客棧門口,卻見兩排帶刀捕快守著客棧大門,奇姐一行人都很納悶,不知道該不該往裏走。
“站住!你們就是花花寨的?哪位是寨主?”一個穿著領頭捕快衣飾的女子厲聲道,她斜著眼打量著眾人,看到大姹的時候頓了一頓,又趕忙移開目光幹咳了一聲。
“我就是。”花不負站了出來。
“是一個小姑娘!模樣倒不錯!哼......有人告發你們山寨最近大量購買武器,囤積錢糧,意圖謀反,是不是有這樣的事?”女捕快冷哼了一聲道。
“並無此事。”花不負不想多做解釋,山寨總人口加起來不到三百,雖然為了對付石頭山最近的確訂購了一大批武器,但是僅僅以三百來人,而且還包括老弱婦孺,硬要說謀反真是滑稽之極,隻要稍作調查,就很清楚了。
“還想抵賴?你們山寨教化散漫,不認祖宗,目無人倫,聚眾為匪,這不是要造反麼?”女捕快強詞奪理道。
“是嗎?我怎麼不記得朝舟法令要教人如何認祖宗的,我們不打不搶,按時納稅,並且有白紙黑字的土地文契,更不是什麼土匪,捕快大人還是不要胡亂聽信,被小人誤事。”花不負道。
“刁民!果然是一群刁民!這件事我還要查探清楚,你們都給我等著。我們走!”女捕快一甩手帶著手下離開,走之前又偷看了一眼大姹。
“太無聊了,肯定又是那個安珩沒安好心誣告我們!”姚黃咬牙切齒道。
“真是卑鄙小人!”花不負也認定是安珩的陰謀,心裏十分惱怒,要知道謀反可不是小罪,這樣胡亂汙蔑,是要禍害全山寨大小三百餘口。
眾人都是心情鬱悶。
花不負剛剛坐下準備歇一口氣,一個店小二打扮的人跑了過來,花不負認出來是前天醉休樓的夥計宋員,不過此時他的模樣實在難看,一張臉比關公還紅,顯然是中了紅光滿麵的毒。
“姑娘大人,我......我中了毒,姑娘大人能不能行行好,給我一點解藥。”宋員吞吞吐吐道。
“你怎麼知道我有解藥?”花不負問。
“今天早上小的在街上看到姑娘大人們風采奪人,就知道你們有解藥了。”宋員不時擦著頭上的汗,一看神情就知道他在說謊,不過,早上花不負等人招搖過市,的確很多人看見。
花不負心裏冷笑,安珩果然沒有解藥,所以故意讓宋員中毒,又派他來討解藥來了。花不負叫來大百,取出昨晚餘下的解藥。
花不負並未將解藥給宋員,而是取過一隻裝著水的杯子,將解藥倒了進去,遞給宋員道:“快喝下去吧,這就是解藥。”
“謝謝姑娘大人!小的......小的帶回去喝。”宋員拿著水杯就要往外走。
“站住,隻準在這裏喝,不然放下杯子走人。”
“我......那個......小的店裏還有其它的夥計也中了毒,小的是想他們也喝一點,也能解毒,姑娘,你就放我走吧。”宋員簡直要哭出來。
“是嗎,那也沒關係,你跟你們的夥計說,中了毒的都可以來我這裏拿解藥,本寨主分文不取。”
宋員無奈,隻好當麵服了解藥,謝過了花不負,一臉惆悵的走了。
宋員走後,花不負心想,這個安珩真是害人害己,現在又出這樣的損招,不過他的奸計也無法得逞,真是活該,昨天那麼一大口的毒藥,中的毒應該比她還深,現在肯定臉紅的發紫了。想到這裏,花不負心裏舒坦多了。
吃過了晚飯,花不負給一念另外安排了客房,正準備歇下,大嬌和滿麵含春的魏紫帶著一個人走了進來,卻是翩翩公子關杭。
“這麼晚了,關公子有事?”
“冒昧打擾,在下有一樁買賣,不知道姑娘願不願意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