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樓棲月是娛樂圈裏最明媚恣意的那朵花,眼波流轉間皆是風情。
她年紀輕輕便穩坐影後之位,而陸津野——
這位因執意追夢而被陸家斷絕關係的少爺,是她親手捧進娛樂圈的頂流。
人前他眼神濕漉漉喊她姐姐,人後會將她困在慶功宴的角落裏索吻。
會在新戲殺青後,將她抵在落地窗前一遍遍確認她是他的。
會在無數個深夜不知饜足地吻她,眼尾泛紅:“姐姐,別不要我……”
她不明白他的危機感從何而來,隻當是年下戀人特有的依賴,甘之如飴。
直到婚禮前夜,她和陸津野的婚前派對正進行到一半,他五年前“逝去”的白月光竟高調現身!
一個朋友喝的半醉,舉著手機擠到陸津野身邊:
“野哥!是宋雨汐!她當年竟然是假死!”
“當年你為她飆車跳海,她轉頭假死玩消失,現在又回來,什麼意思啊。”
旁邊有人跟著唏噓:
“你還為了給人家認錯在雪地裏跪了一夜呢,她不會是回來搶婚的吧?”
周圍瞬間一靜,眾人目光下意識投向樓棲月。
陸津野臉上的笑意頃刻凝固,酒杯不輕不重地擱在桌上。
“都是過去的事了,有什麼好說的。她明天要是敢來,我就讓保安把她丟出去。”
他挨著樓棲月坐下來,習慣性地放軟了聲音賣乖。
“都是以前太年輕才幹了那些事……別聽他們胡說。”
“不過我現在也願意做,但是是為了你,姐姐。”
眾人笑起來把話題揭過,起哄他這明目張膽的偏愛。
唯獨樓棲月從他的深情下看見了眼底一閃而過的深諳晦意。
三年相戀,她最終決定信他一次。
然而婚禮當天,他那句“我願意”還未說出口,鈴聲先一步響了起來。
一個女聲清晰地透過話筒傳來:
“陸津野,如果你敢說願意,我會讓你再參加一次我的葬禮。”
樓棲月就站在他身旁,親眼看著陸津野臉上的血色瞬間褪得一幹二淨。
他嘴唇動了動,似乎想對她說什麼。
她卻先開了口,聲音平靜:“你要走?”
這是提醒,也是她給他的最後一次機會。
他眼神掙紮,最終隻倉促扔下一句:
“姐姐,人命關天……婚禮先延後吧。”
說罷,他甚至不敢看她的眼睛,轉身推開人群。
在所有賓客震驚的目光中,頭也不回地衝了出去。
滿堂賓客的竊竊私語瞬間炸開,像沸騰的水。
樓棲月清晰地聽見陸津野那幾個朋友的聲音:
“不是吧,宋雨汐一句葬禮,他還真就去了?”
“當年被她騙得差點真殉情,再來一次,他居然還信?”
“還以為樓影後真能管住他了……結果白月光一招手,魂都沒了。”
“嘖,當初他寧願跟家裏決裂也要去片場吃苦,不就因為宋雨汐一句‘想看你站在熒幕上’嗎?”
“真愛唄。不然陸家金尊玉貴的小少爺吃這苦?”
樓棲月恍惚了一下。
原來當年他甘願滾在底層的泥濘裏,也隻是因為宋雨汐的一句話。
她十歲那年持刀砍向施暴的繼父,然後頭也不回地逃入黑夜。
她一步步往上爬,為自己掙得一點活路,直至坐上影後的位置。
直到她在那個臟亂的小片場遇見陸津野。
不是衣香鬢影的名利場,也沒有前呼後擁的排場。
陸家金尊玉貴的小少爺,正躺在地上演一具屍體。
模樣狼狽,卻遮不住足夠漂亮的臉。
透出的那一股不肯折彎的韌勁兒,像極了當初的她。
就那一眼,她伸了手。
她給了他角色,給了他資源,親手將他從塵埃裏捧上雲端。
而他回報她的,是熱烈又笨拙的追求。
他說:“姐姐,我隻有你了。”
他說:“姐姐,這輩子都離不開你。”
那些滾燙的誓言,一點點融化了她因坎坷過往而築起的高牆。
她以為他們互為救贖和彼岸。
而今她才發現,就連初見的那一眼心動,也是他為了別人的模樣。
婚禮現場,新郎丟下新娘獨自離開,司儀都目瞪口呆不知道該怎麼繼續流程了。
以他們兩個人的身份,他現場逃婚,想也知道媒體會炒作的有多過火。
但他還是去了。
樓棲月迎著全場或憐憫、或幸災樂禍的目光。
她深吸一口氣,壓下喉間翻湧的澀意。
脊背挺得筆直,仿佛依舊是那個睥睨眾生的影後。
接過話筒,她聲音平穩:
“各位,今日婚禮取消。”
“抱歉掃了大家的興。”
“請回吧。”
她放下話筒,一道散漫的聲音自身後響起。
“這就結束了?”
聞時晏,陸津野的死對頭,出道至今,兩人之間的爭鬥沒停過。
他不知何時已上了台,聲音也攜著幾分笑。
“戲在高潮戛然而止,不太合適。”
樓棲月微微偏頭,勾唇一笑,眼角淚痣也動。
“聞先生有什麼指教?”
男人聲音不高,帶著點慵懶的啞意。
“男主角罷演,那就換個角,如何?”
她撩眼看過去。
“在婚禮上和我求婚嗎?聞先生,什麼時候替補的戲你也接了。”
聞時晏極輕地笑了一下,優雅俯身,執起她微涼的手。
“樓小姐,如果是與你搭這場戲,就算隻是替補,我也甘願。”
“當然,你願意的話,我會另外布置婚禮場地,這裏太寒酸,配不上你。”
樓棲月凝視他三秒,忽然笑了。
“那就半個月後吧,聞先生,希望你準時出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