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在暗無天日的地窖裏度日如年。
一開始我雖聲音沙啞,但還能發出聲音。
可現在我渾身無力,癱在地上。
我聽到地窖外的喧鬧聲,他們在給妹妹過頭七。
這一次,小姑終於想起了我,
“明月呢,你們不是說三天嗎?怎麼還沒見到她?”
我苦澀一笑,小姑果然知道這件事。
媽媽聲音有氣無力,隨口回應小姑。
“奶奶說,要再關她七天。”
“有時候我都在想,如果大妮能把小妮換回來,該多好。”
媽媽的話像是一把刀,狠狠刺進我的心臟。
明明我沒有做錯什麼,可大家卻都在盼著我去死。
既如此,那我也不必再強撐。
從這天起,我失去了生的鬥誌,不再強撐著。
地窖裏的空氣越來越少,我現在喘口氣都很費勁。
我終於撐不住了,緩緩閉上了眼。
曾經美好的畫麵猶如走馬燈般在我腦海中回放。
我還在牙牙學語時,爸媽滿臉歡喜看著我,說我是他們一生的寶貝。
後來媽媽懷了妹妹,我和爸爸一起在產房外等待。
“明月,不管是弟弟還是妹妹,爸媽永遠都愛你。”
可爸媽給我起名明月,卻給妹妹起名明珠。
小小的妹妹很快會說話,甜甜的喊我姐姐,跟在我身後奔跑。
不管我去哪裏,她都要跟著,成了我的跟屁蟲。
看著妹妹可愛的樣子,我緩緩勾起嘴角。
畫麵驟變,來到了妹妹離世的這天。
媽媽哭到肝腸寸斷,就連一向威嚴的爸爸也落了眼淚。
小小的院子裏站滿了親戚鄰居,他們紛紛向我投來異樣的目光。
“之前聽說張家的大丫頭是神女我還不信,現在我可是信了。”
“以後可得離著她遠點,萬一克死我們怎麼辦?”
我慌忙解釋,一抬頭正對上媽媽猙獰的目光。
那一刻,我以為她要殺了我。
“張明月,你這個災星,明明你才是該死的那個!”
“你為什麼要害死妹妹,為什麼!”
媽媽歇斯底裏的咆哮,眾人生怕媽媽做出過分的行為,上前攔住媽媽。
可在場那麼多人,沒有一個人維護我。
安靜的小院裏突然傳來對話聲。
“老張家的,我們那天來幹活落在你家一個蓋子。”
是那天的工人叔叔的聲音。
媽媽連忙放下正在洗的衣服上前迎接。
“還以為你們是特意給這個不封口的地窖蓋上的呢。”
工人叔叔的聲音中帶著疑惑。
“什麼不封口?別開玩笑了。”
“我還有別家的活要幹,先走了。”
隨著消失的腳步聲,爸爸恍惚的聲音響起。
“明珠她媽,你有告訴工人他們給地窖留個口吧?”
媽媽的聲音明顯一頓。
“你不是說你告訴他們嗎?難道你沒說?”
兩人麵麵相覷,立馬衝到地窖前。
雜亂的腳步聲傳入我的耳中,可我隻覺得疲憊。
我現在什麼都不想,隻想好好睡一覺。
“明月,明月你聽到媽媽的聲音了嗎?”
我聽到了,可我沒有力氣回答。
緊接著,我聽到了重物落地的聲音。
想必是地窖上的蓋子被掀開了。
但這都不重要了。
因為,我已經失去了全部的意識。
隻在最後消失的聽覺裏,聽到了媽媽撕心裂肺的尖叫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