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出獄後就銷聲匿跡的第六年。
我帶著四歲女兒回北京賞秋景。
公園裏拍照時竟偶遇前夫周景辰。
他震驚地看我,險些被呼嘯而過的摩托車撞上。
我順手推他閃開:“這裏車多,小心一點,對所有人都安全。”
他雙眸顫動:“青渺,你沒有死......”
“小寧很想你,我跟江述也一直想見你一麵。”
我隻是莞爾一笑:“我們都是陌生人了,沒必要見麵的。”
隨後牽著女兒的手轉身離開。
周景辰叫住我:“你不想回家看看嗎?”
我幹淨利落搖頭。
曾經,他狠心把我趕出家門十次。
我早已對那個家沒有任何眷戀。
然而我們上出租車時,十歲的兒子衝出來,跪著抱住我的大腿。
“媽媽,你不要走,這六年來小寧夢裏都是你——”
............
突如其來的變故,打得我措手不及。
我動作僵硬,上車不是,下車也不是。
周景辰急匆匆跑過來,目睹的便是這個場景。
出租車司機大哥問一句:“妹子,還走嗎?”
我抱歉地看他:“麻煩大哥,我暫時不走了。”
然後牽著女兒琳琳的手下了車。
周司寧牢牢抱住我的腿不肯鬆手,仿佛鬆開後,我就會化為飛煙溜走。
六年不見,他的個頭竟然都快要有我高了。
周景辰站在一旁,神色帶著不自然。
“剛剛小寧在車裏等我,聽說你來了,激動得直接跳下來,膝蓋磕在地上,流血也顧不上,飛奔過來找你。”
我不由得低頭看過去,周司寧的膝蓋紅腫流血,看著觸目驚心。
而且他眼裏閃爍著點點淚光。
記憶中最後一次見他,是他滿眼厭惡,朝我身上吐口水。
然後咒罵我,永遠都不能以他的母親自稱。
往事如煙,他也隻是個孩子而已。
我把他扶起來,笑得很輕:“你現在喊我媽媽,不合適了。”
“周景辰,你們回去吧,我們也要回酒店了。”
與此同時,琳琳從包裏摸出來一張創可貼,遞給了周司寧。
“哥哥,你用這個貼在膝蓋上吧,記得去醫院,我跟媽媽也要回家啦。”
周景辰神情愕然,語氣不可置信:“青渺,你有孩子了?這怎麼可能......”
他的驚訝並不奇怪。
畢竟當時在監獄裏時,醫生就宣告過,我以後不會再有孕了。
他繼續說道:“她是不是你領養的孩子?”
我皺眉:“琳琳是我親生女兒,我們也是真趕時間,你帶孩子回去吧,我不想陸梔找我麻煩。”
我又攔下一輛車,帶著女兒揚長而去。
曾經對我萬分嫌棄的周司寧,居然在後麵瘋狂追車。
琳琳疑惑地問我:“媽媽,你在北京也有朋友嗎?”
我笑著摟她入懷:“嗯,一些不重要的朋友。”
回到酒店後,我給琳琳換衣服弄發型。
敲門聲響起,我打開門,卻看到周司寧渾身是血倒下來。
他痛苦地抓著我的鞋子,呼吸不暢開口:“媽媽,你真不要我了嗎?”
說完就暈倒過去。
我很是無奈,手忙腳亂報警,然後配合救護車把他送到醫院救治。
一路上他都死死扯著我的衣角,仿佛將我當成救命稻草。
急診室外,我跟琳琳都嚇得不輕。
護士呼叫家屬,我隻能撥通塵封已久的記憶裏周景辰的電話。
不到二十分鐘,他就趕到了醫院。
他表情凝重:“我怎麼都拉不住他,他說要來找你,瘋了一樣在馬路上橫穿,被車撞飛後還是秉持最後的意誌力找到你所在的酒店......”
我心裏泛起一絲漣漪,畢竟周司寧是我九死一生懷的寶寶,曾經我將所有美好期待都放在他的身上。
這點漣漪很快消散。
我對上周景辰的眼:“既然你這個監護人到了,那我們先走了。”
周景辰慌亂地伸出手想要攔住我,意識到不對後又瑟縮回去,姿態竟然顯得有些卑微。
我跟琳琳剛走一步,江述火急火燎趕來。
他看到我時,驟然紅了眼。
聲音止不住顫抖:“青渺,這六年來我無時無刻不在牽掛你。”
我凝視著眼前這個男人,恍若隔世。
他曾是用生命守護我的鄰家大哥哥。
卻也是幫著周景辰做假證,親手把我送進監獄深淵的鐵麵無私的金牌律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