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救護車最終還是來了,是張阿姨偷偷打的電話。
醫護人員抬起我媽時,蘇建國還在罵罵咧咧。
“浪費錢,就知道浪費老子的錢!”
他想跟著上車,被護士攔住。
“家屬跟一個就行,車裏位置不夠。”
蘇建國立刻指著我:“讓她去,我沒錢!”
我捂著依舊劇痛的小腹,艱難地爬上了救護車。
車門關上前,我聽見奶奶刻薄地喊,“看好那個賠錢貨,別讓她又作妖。”
車內,消毒水味混合著我身上的惡臭。
醫護人員給我媽插上氧氣,做著初步檢查。
我緊緊攥著那枚好不容易搶回來的戒指,蜷縮在角落。
手臂和額頭的傷口還在滲血,小腹的鈍痛一陣陣傳來。
但都比不上心裏的絕望。
一到醫院,我媽就被推進了急診室。
我被護士攔住,要求先去處理傷口和繳費,可身上隻有幾十塊零錢,連包紮的錢都不夠。
“護士,我先等等,等我媽——”
“等你媽?誰交錢?”
一個熟悉的聲音打斷我的話,我回頭看到蘇建國,奶奶和姑姑竟也打車跟來了。
他一把搶過繳費單,看了一眼就揉成團砸在我臉上。
“搶救?幾千塊!老子哪來的錢!”
“爸,你必須繳費!”
我抓住他的胳膊,眼神哀求的看著他,“不然媽會死的!”
“死什麼死!”
蘇建國猛地甩開我,我猛的撞在牆壁上,後背一陣悶痛。
“她命硬著呢,躺兩天就好了。”
奶奶在一旁幫腔:“就是,你媽就是身子弱,小題大做。”
蘇建紅假惺惺地勸:“沐熙,不是姑姑說你,你家什麼條件你不知道嗎?搶救那是我們負擔得起的?”
我看著他們一張張理所當然的臉,血液都冷得凝固了。
“你們是不是忘了?”
我一字一頓地說,喉嚨腥甜。
“當年,是媽帶著嫁妝和生意門路,幫爸站穩了腳跟。”
“是媽累死累活,幫你們蘇家還清了欠債。”
“現在她病了,你們連救命的錢都不肯出?”
蘇建國臉色變了一下,隨即更加惱怒。
“陳芝麻爛穀子的事提它幹嘛,那都是她應該做的。”
“再說了,誰知道她的錢幹不幹淨,一個來曆不明的女人!”
奶奶刻薄地撇嘴:“就是,說不定以前是幹什麼的呢,病癆鬼樣子。”
我氣得渾身發抖,為我媽感到不值。
爭吵引來了護士長的注意,“這裏是醫院,要吵出去吵!”
她看向我,立刻開口。
“你是家屬?病人情況很不好,必須立刻進ICU,你們商量一下,盡快繳費。”
蘇建國一聽就炸了,直接拒絕護士的話。
“不去,哪都不去,就在這裏躺著!”
奶奶更是坐在地上嚎哭:“哎呦喂,這是要逼死我們一家,黑心醫院啊!”
混亂中,蘇建國死死盯著我,盯著我手裏緊緊攥著的戒指。
“都是因為這個破玩意兒!”
他眼神一狠,突然衝過來,再次搶奪戒指。
“你還給我!”
我尖叫著想躲閃,卻被他一把抓住頭發,狠狠撞向走廊的長椅。
眼前金星亂冒,額角的舊傷崩裂,鮮血流了下來。
戒指,再次脫手飛出,掉落在不遠處的走廊地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