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要找到一個符合張總要求的演員,並不容易。
我公司演員庫裏的老師們,最擅長的是扮演溫情脈脈的角色。
讓他們去打人罵人,別說演了,光是想一想都得做噩夢。
沒辦法,我隻能求助於我的線人,三哥。
三哥是個地頭蛇,在道上混了幾十年,黑白兩道都有人脈。
我把張總的要求跟他一說,他嘬著牙花子,半天沒說話。
“宋明,你小子是越來越出息了。”
“這種活兒都敢接?”
我遞上一根煙,陪著笑。
“三哥,這不是沒辦法嘛,客戶是上帝。”
“價錢給得實在是高。”
三哥吐出一口煙圈,眯著眼睛看我。
“剛從局子裏出來,有暴力傾向,滿嘴臟話。”
“你這哪是找演員,你這是在找祖宗啊。”
“這種人,渾身都是刺,你鎮得住嗎?”
我心裏也打鼓,但嘴上不能慫。
“三哥,你放心,我有分寸。”
“簽合同,走流程,一切按規矩來。”
“隻要人合適,錢不是問題。”
聽到錢字,三哥的眼睛亮了亮。
他彈了彈煙灰。
“倒還真有這麼一個人。”
“老黑,上個月剛放出來,在裏麵蹲了十五年。”
“當年也是個狠角色,下手黑,嘴巴臭。”
“現在年紀大了,沒什麼營生,正缺錢呢。”
我心頭一喜。
“那太好了!三哥你幫我約一下,我想見見他。”
三哥掐了煙,站起身。
“見可以,但你小子記住了。”
“這種人是喂不熟的狼,你最好留個心眼。”
“別錢沒賺到,把自己搭進去了。”
我連連點頭,心裏卻不以為然。
再凶的狼,還能有錢凶?
隻要價錢給到位,什麼狼都得變成哈巴狗。
第二天,我在一家破舊的茶樓裏見到了老黑。
他五十多歲,頭發花白,但眼神很凶。
臉上有一道大疤,讓他整個人看起來更加猙獰。
他穿著一件洗得發白的舊夾克,坐在那裏,一言不發,自顧自地喝著茶。
那氣場,比我公司裏任何一個扮演嚴父的特型演員都強一百倍。
我開門見山,說明了來意。
聽完我的話,老黑抬起眼皮,渾濁的眼睛裏閃過一絲譏誚。
“你的意思是,有人花錢,讓我去打他?”
“是。”
“每天打,每天罵?”
“是。”
老黑笑了,摩挲著下巴。
“這年頭,真是什麼樣的傻逼都有。”
他把茶杯重重地頓在桌上。
“一天多少錢?”
我伸出五根手指。
“五千?”
老黑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了,眼神變得陰冷。
“你打發叫花子呢?”
他猛地一拍桌子,茶杯裏的水都濺了出來。
“小子,你是不是覺得我老了,提不動刀了?”
我心臟猛地一縮,但麵上依舊保持鎮定。
這是談判的技巧,先抑後揚。
我慢慢地說道:“老黑哥,你別急。”
“我說的是,先給你一天五千。”
“合同裏剩下的,事成我們再分。”
我把一份擬好的合同推到他麵前。
“客戶給的總價是,一天五萬。”
老黑愣住了。
他拿起合同,那雙隻會打架鬥毆的手,因為激動而微微顫抖。
一個月,一百五十萬。
這筆錢,對他來說是天文數字。
他死死地盯著我。
“你沒騙我?”
我笑了笑。
“老黑哥,我們是正規公司,講究的是誠信。”
“白紙黑字,還能有假?”
老黑沉默了,我知道這份誘惑很難抵擋。
良久,他把合同拍在桌上。
“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