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謝聿鳴和港圈所有大佬不同。
帶著情人追尾被拍時。
他沒有任何惱怒,反而笑嘻嘻提醒娛記:「記住!這種事找我太太!她會給你們支票。」
這時,八卦記者們都會心一笑。
「謝太太真是難得的好度量,都100個了,還是不聞不問。」
可他們分明還記得,謝聿鳴用世紀婚禮娶我時。
還用蹩腳的普通話,用極低的姿態和他們打招呼。
「我愛人,膽子小,別嚇到她。」
僅僅7年。
我這膽小的謝太太竟也學會和情人撕扯互毆,簽下一張又一張金額不等的支票。
應付狗仔醜聞,100萬。
打發玩膩了的小情兒,500萬。
鬧出了人命要流產,1000萬。
就在所有人憋著笑,等著又一張支票時。
我推開謝夫人緊閉的書房門。
「我們約好的,他玩到100任,我走人。」
01
記者將謝聿銘那張接吻照遞給我時。
我連眉頭也沒皺一下。
隻是起身,上樓,推門。
謝夫人很有默契地轉過了頭,靜靜地看著我。
麵對這位上一任宅鬥冠軍,我內心的感受,複雜得很。
「想好了?」
「嗯。」
我將簽過字的協議,推了過去,垂眸開口。
「謝謝媽,這幾年對我的照顧。」
她歎了一聲,搖搖頭。
「什麼時候走,隨你。」
我到現在都還記得,七年前,剛進謝家門時。
她看著我,一副似了然似憐憫的眼神:「愛上他容易,但守住他難。」
當時我懵懂。
不明白她什麼意思。
直到謝聿鳴出軌的醜聞一次次鬧到我跟前。
我才明白,那是她作為過來人的教訓。
從書房出來,我深吸一口氣。
管家將一連串禮盒搬了進來。
有巴黎最新款的高定,有拍賣行最昂貴的永恒之心,有謝聿鳴花了半年時間為我定製的水晶鞋,甚至還刻著他親手寫的字。
「聿,唯愛雯。」
唯愛?
真諷刺。
滿香江的女人都羨慕我有一整個大平層來裝它們。
可於我,它們隻是謝聿鳴出軌的鐵證。
因為,謝聿鳴出軌一次,便會賠禮一次。
一開始,我信誓旦旦。
相信他會改,相信他沒繼承他爸的濫情。
可後來,禮物送了無數次。
我卻像凋零的玫瑰。
一瓣瓣爛進泥底。
「喜歡嗎?」
謝聿鳴突地從身後摟了上來,鼻尖是陌生的蘭花香。
這是第100位情兒,梁寶儀鐘愛的味道。
她以蘭花自比。
諷刺我渾身都是支票的銅臭味。
我側開身。
他撲了個空,臉上笑容微僵,然後不死心的纏住我十指:
「都那麼久了,還不習慣?」
「那我換件衣服,再陪你吃飯。」
說著,他俯身湊近吻了我一下,絲毫沒留意我掌心的東西。
我剛想提醒。
他腳步抬起落下。
那條兩道杠的測孕棒,被他生生踩過。
接著,又像垃圾似的被他踢到一邊。
他擰眉,眼裏劃過厭惡之色:「家裏怎麼有這種臟東西?來人!」
此時我分不清。
他說的是我,還是肚裏的孩子。
心口墜痛。
連指頭握緊都不能。
謝聿鳴毫無所覺。
再坐下時,他又提起舊事:
「寶儀進你那組吧,你帶她,我放心。」
梁寶儀是傭人女。
被他手把手帶進了公司,之前他提了好多次,想讓她進我的項目組。
我不想長針眼,便數次駁回。
但這一次,我抿唇,笑了笑:「好。」
02
他有些錯愕,但更多的是驚喜,捧起我的手一連幾個輕吻。
「老婆,我就知道你體貼我。」
他眉眼揚起的弧度,我明明應該熟悉。
可又覺得陌生。
港大四年,每當別人罵我是賣肉女的野種時,罵我又臟又賤時。
他總毫不猶豫地站在我身前。
他帶我去半山數星星,他背著胃痛的我跑了半夜送找醫院。
我躺上床時,他癱倒在地,滿腳的血滿頭的汗。
我紅著眼問:「我用什麼回報?」
他笑笑,不要回報,隻要你體貼我就好。
後來我逛街被挾持,他以身作餌將我替了下來。
我毫發無損,他身中三刀,卻笑著替我抹淚:「別哭,我不要你哭,隻要你嫁給我,體貼我。」
可我怎麼也想不到。
他要的體貼,不是事業上的好搭檔,不是家裏的賢內助。
隻是,一次次接受並處理好他的醜聞。
謝聿鳴先是一喜,隨後又疑惑。
「之前你都拒絕了,怎麼突然答應?」
我望向那隻被掃進垃圾桶的驗孕棒,很輕地笑。
「累了,不想爭了。」
不管是他,還是謝家。
這個謝太太誰愛,誰做。
「你早想明白多好!我身邊朋友哪個不是三妻四妾?當年你爸不也玩的挺花?」
「嶽母大人那時也沒說什麼啊!」
我媽的確沒說什麼。
她和我爸在大陸相識,有了我之後,我爸來港謀生,有了點錢便將我們母女接了過來。
那時,他還是我媽眼中的好丈夫,好爸爸。
直到,我十五歲那年,她才知道爸爸出軌,有個和我一般大的兒子。
她那時哭得很凶。
帶著歇斯底裏的憤怒,揪著領口質問著男人:
「你為什麼要出軌!你怎麼對得起我們娘兩?」
我爸一把推開她,指著她的鼻子叫罵。
「一個舞女有什麼資格管我!要不是你肚子不爭氣,生不出帶把的!」
「我至於一個個的換女人嗎!」
說完,他狠狠踹我一腳,唾沫吐我一臉,
「呸!賠錢貨,真晦氣!」
後來我媽砍了爸爸23刀,將人活活砍死,最後自殺。
死在我的腳邊。
血都是熱的。
那是我一輩子的夢魘。
以前,別人問一句,他拿槍要和別人拚命。
如今卻能當樂子般,一字一句吐出來,擋我的嘴。
也許這樣的談資。
他和他的小情人們,和他圈子裏的朋友們,都說過笑過。
見我麵色難堪。
謝聿鳴最終還是閉上了嘴,訕笑著道歉。
「怪我,一時嘴快。」
疼痛像海浪一般撞了過來。
我疼到發抖。
沒有吱聲,沒有回應。
隻是垂下了眼。
謝聿鳴剛要過來,手邊電話響起。
他拿起電話走了出去。
寶貝兩個字,叫的尤其繾綣。
我以為那是我這輩子的專屬,後來才知道,他的每任小情兒昵稱都是寶貝。
兩人隔著電話的調情聲,像刺。
根根紮進耳裏。
剛進謝氏那一年。
我看不懂財務報表,他將我放在腿上,看錯一個,便咬我一下。
那時,我們是豪門裏的模範夫妻。
直到第1位小情兒出現。
我鬧過,撕過。
他嘴上答應,背地裏照樣花天酒地。
我哭成傻子,揪著他的衣領鬧離婚,他咬著牙就是不答應。
還理直氣壯的質問:「我爸這樣,我叔這樣,我圈裏都這樣,我有什麼錯!」
堂堂港大高才生像潑婦一樣罵街,攪得家裏翻天地覆。
謝夫人隻將我叫到書房:「沒用的,風流是謝家男人的天性。」
「我給你一個機會,等他玩到100任,無論你怎麼選我都成全。」
她以為我會和她一樣,看淡,麻木,然後接受。
可當初我是因為愛謝聿鳴才成了謝太太。
不是為了謝太太,才愛謝聿鳴。
沒了愛,這個人,我寧願不要。
明明疼到麻木。
可看到床頭那副2米長的新娘肖像,想起他一塊塊拚了三個月熬紅了的雙眼。
如今再聽著他一字一句教著小情兒,怎麼應付明天的招標。
真覺得荒謬。
我抹掉眼淚。
拿出箱子,將衣物一件件塞了進去。
謝聿鳴掛著笑走了進來。
笑容一滯:「你要去哪。」
03
「想去國外看看。」
他了然看我一眼,自顧自點頭。
「事情交給寶儀,你去散散心也好。」
次日,招標會上人山人海,謝氏所有的合作夥伴悉數到場。
梁寶儀一身利索套裝,在台上指點江山。
再看不出,原來喊我太太的膽怯樣。
謝聿鳴坐我旁邊,一臉自豪。
下一秒,整個大屏突然黑掉,噗嗤一聲響後,竟響起男女糾纏的呻吟聲。
隨後,大屏裏出現梁寶儀和另一個男人在床上糾纏的身影。
盡管被打了碼。
可誰都能猜出,那個人正是我身邊的謝聿鳴。
梁寶儀捂著臉衝到台下,頂著眾人的目光撲進男人懷中。
看著我,哭的梨花帶雨:「太太......我知道您生氣,瞧不起我,可你不該為了私欲毀了謝家!」
一句話,將所有矛盾指向我。
我直直看向謝聿鳴:「你也認為是我做的?」
他沒有說話,隻溫聲安慰懷裏的女人。
半晌才抬起頭,用一副厭惡的失望的神色盯著我。
「我說你昨天怎麼應得那麼爽快!原來是有後招!」
「你也是苦出身,怎麼就容不下她!都是出來賣的,你又比她高貴多少?」
他突然笑了笑,可笑意冰冷。
「你別忘了,我能捧起一個何秀雯,也能捧起一個梁寶儀!」
耳邊盡是眾人的私語和嘲笑。
我以為這七年,哭過,疼過,麻木了。
可聽到他這話。
心底泛起說不出的滋味。
想笑笑不出,想咽咽不下。
我攤開手心,想告訴他,大屏的遙控器不在我這,不是我。
剛伸出手,梁寶儀突然大叫一聲,往後一縮。
「太太......別打!我錯了,我再也不敢纏著謝總了,求你別打!」
謝聿鳴的臉色變了。
他一把擼起她的袖子,所有人倒抽一口氣。
梁寶儀的胳膊上全是淤青和鞭痕。
隻一眼,謝聿鳴的眼眶紅了,他將抖的不行的女人摟的死緊。
對著保鏢開口:「讓她跪下!」
我劇烈掙紮著,大聲解釋:「你冷靜下,不是我!」
謝聿鳴冷笑一聲,指著我:「我就是太冷靜,太給你臉,才縱的你這麼容不得人!今天我就教你怎麼當個合格的謝太太!」
話落,保鏢拿著鞭子猛抽了過來。
周圍人看戲似的,不僅不阻攔,甚至還當起了報數器。
「一二三......」
臉和四肢,被死死按住。
血混著零星的碎肉,掉落眼前。
後背上的疼痛像火,徑直燒進心底。
那個騎著單車帶我逛遍維多利亞港,那個喘著粗氣叫我別怕,那個跪在圖書館門口發誓要一輩子對我好的男人,終究是碎了。
眼淚潸然而下。
謝聿鳴看到我的眼淚,像是被燙到。
生生後退一步。
「謝總,已經100下了,再打人都要死了。」
他擺了擺手,皺眉:「好了!趕緊送醫院!」
被抬上擔架前,梁寶儀躲在男人懷裏對我揚起勝利的微笑。
04
再次醒來,已經是三天後。
我被謝聿鳴徹底趕出了公司,梁寶儀取代了我一切的職位。
那些老下屬急的不行,紛紛建議我和謝夫人求求情。
可這,都在我意料之中。
唯一意料之外的,是這頓鞭子。
當年我削鉛筆不小心蹭破指腹,都要數落我半天的男人。
沒想到有一天,為了小情兒竟真的狠心當眾抽我一百鞭。
劃開手機。
滿屏都是狗仔的報道【謝總為第100位小情兒出氣,當眾用鞭子教妻!】
【謝總親口承認謝太太也是出來賣的,不比何小姐高貴!】
我冷眼劃過,手像有自主意識般翻起梁寶儀的朋友圈。
謝聿鳴果然說到做到。
他親自領著梁寶儀進了港大校友圈,為她引薦各個圈子的人脈。
我的司機,廚子,就連造型師團隊都被他一一撥給了她。
甚至連謝夫人的私人晚宴,謝聿鳴也帶上了她。
所以當我身穿病號服回到謝家時。
眾人隻是麵色各異地看著我。
我自顧自上了二樓,準備拿著行李箱走。
被人攔住去路:「你不在醫院好好躺著,回家幹什麼?」
謝聿鳴眉峰微皺,聽口氣依然還別扭。
「拿幾件換洗衣物。」
「你一個電話,管家就送去了,何必親自回家?」
話音剛落,他才後知後覺。
就連管家也被他派過去照顧梁寶儀了。
我們對視著沉默。
半晌,他尷尬的笑了笑。
試圖解釋:「她懷孕了,這個孩子我想留......」
他話沒說完,底下撲通一聲。
隨後傳來梁寶儀的哭叫聲:「我的孩子!救救我的孩子!」
謝聿鳴臉色一慌,一把撞開我,急著衝下樓。
他眼裏滿是樓下的女人。
所以沒有留意到,我在他身後也咕嚕嚕滾了下來。
肚皮擦過台階,我恐懼的捂著肚子,嘴裏大聲喊叫。
「聿鳴,救救孩子,我懷孕了......」
可無論我怎麼叫,叫的有多大聲。
他一個眼神也沒給我,隻緊緊抱著下身染紅的梁寶儀。
腿間大股大股湧出血。
我恐懼的直發抖。
看著管家秘書伸手哀求,可他們卻一一轉開了頭。
我撐起雙臂匍匐著,指甲全部劈斷,留下長長一條血痕。
我喘著粗氣,扯著謝聿鳴的褲腳:「救救......孩子,救救他!」
他轉過頭,一雙猩紅的眼冒著滔天的怒火。
一腳將我掀開了去。
頭重重磕在地上,摔的我頭暈耳鳴。
「何秀雯你裝什麼!醫生說你不孕!哪來的孩子!」
「你是不是知道我想留下這個孩子,才這樣害寶儀!」
他指著我,麵色猙獰。
「好!她的痛!我要你全部還回來!」
他一個眼神,我被拖進了醫務室。
沒有麻藥,沒有消毒。
家庭醫生拿著冰冷的器具徑直捅進我身體裏,四處翻攪。
肺腑疼的炸開。
我甚至能感受到那個小生命在拚命的呐喊「媽媽救我」。
可我無能為力。
喉腔裏盡是血味,眼神逐漸渙散。
我好像看見謝聿鳴新婚夜那晚,壓在我身上,笑意溫柔。
「咱們生個孩子好不好?」
可這個遲到的孩子,終究是被他親手殺了。
等謝夫人扯著謝聿鳴進醫務室那一刻。
醫生端著血呼呼的盤子遞了過去。
「老板,孩子刮下來了,半個拳頭大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