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可終究太遲了。
再次睜開眼時,沈舒守在病床前,頭發淩亂,眼窩深陷。
“孩子沒了?”我的聲音幹澀,滿眼絕望。
他緊緊握住我的手,指節泛白:
“對不起......但我們還會再有孩子的,隻要你平安就好。”
這話語輕飄飄的,仿佛失去的不是一條曾被他期待過的生命,隻是一件無關緊要的物品。
林奕站在陰影裏,怯生生附和,嘴角卻勾起一絲難以察覺的弧度:
“湯雯姐,至少保住了性命......”
我冷笑,目光掠過他們驟然僵硬的臉。
“你們有什麼資格說這種話?”
“車上那些齷齪事我都看見了,你們故意殺人,證據確鑿。”
“我會向法院起訴你們,等著吧。”
“起訴”二字像是一道驚雷,林奕撲通一聲跪倒在地,淚水奪眶而出:
“求你不要舉報我!我好不容易當上律師,寒窗苦讀十幾年,從底層爬上來......要是留下案底,我的職業生涯就完蛋了。”
沈舒心疼地將她護在身後,對我怒目而視:
“那天隻是個意外!你要報複就衝我來,為什麼要針對林奕?孩子以後還會有的,可她要是被開除,這輩子就完了!”
我冷冷地看著他,過往那些海誓山盟和溫柔的耳語,此刻如同最惡毒的嘲諷,在腦海中尖銳地回響
頓時心臟像被刀割似的疼痛。
林奕的哭聲陡然拔高,變得歇斯底裏,隨即身體一軟,恰到好處地哭暈過去。
沈舒冷哼一聲。
毫不猶豫地橫抱起她衝出門外,自始至終沒再看我一眼。
當晚,我被他們強行帶離醫院。
他將我丟進陰暗潮濕的地下室,手機被粗暴地搶走。
沈舒的聲音隔著門板冰冷傳來:
“肇事責任在我,你要怎樣都可以,但林奕走到今天太不容易,我不能讓你毀了她。”
多麼可笑。
以他的律所團隊在司法界的能力,我就算掌握證據,也根本沒有勝訴的可能。
可他還是要用牢籠囚禁我,隻為護那個女孩周全。
幾天後,鐵門再次打開。
林奕拿著一疊厚厚的資料,臉上帶著愜意的微笑。
資料裏她扭曲事實,抹掉了車禍的證據。
還用我的名字開了一張精神病院的診斷通知。
上麵白紙黑字寫著:我有嚴重的抑鬱症和自殘傾向。
經過沈舒律所團隊一番專業的操作,那場車禍,已然變成了無可爭議的意外事故。
林奕將診斷通知在我麵前晃了晃:
“湯雯姐,你看,醫生都說你精神有問題了。”
“既然有病,那就好好在這裏休息,靜心養病,不要再胡思亂想,更不要......想著去告我了哦。”
迎上她幸災樂禍的目光。
我又想起素未謀麵,卻胎死腹中的寶寶。
他一度是我活下去的動力。
劇烈的悲痛與憤怒猛地攫住了我,心臟傳來一陣痙攣般的抽痛。
我麵色倏然慘白,不受控製地發出一聲痛苦的慘叫。
林奕被嚇一跳,小鹿似的躲到沈舒身後。
“沈師兄,湯雯姐......是不是特別討厭我?”
沈舒立即將她攬入懷中,語氣溫柔得能滴出水來。
“不關你的事。”
他冷冷瞥了我一眼:
“她隻是身體不舒服,讓她自己一個人靜靜就好了。”
多麼諷刺。
失去孩子的是我,被囚禁的也是我,而施暴者卻成了需要嗬護的受害者。
我抓起床頭花瓶狠狠砸過去,碎裂聲如同我支離破碎的心。
“滾,都給我滾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