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

齊翔的眼神瞬間冷了下去。

“江心柔，你連這種謊都說得出口？”

他唇角勾起一抹譏諷的弧度，“我們每次都有措施。”

“是真的！”我急得去拉他的手想讓他感受胎動，卻被他狠狠甩開。

“好，”他眼底結著冰，“現在就去醫院。”

“去就去！”

去醫院的路上，車廂裏彌漫著令人窒息的沉默。

我偷偷瞄他，他下頜線繃得死緊，雙手緊握方向盤，指節泛白。

這副樣子，像極了我們剛戀愛時，他因為自卑和敏感，一次次把我推開。

那時我用了多少耐心和愛，才撬開他堅硬的殼，讓他終於相信，有人會真心愛他。

我們領證那天，他拿著紅本本，眼眶紅紅地對我說。

“柔柔，我也有家了。”

可現在，全網都在罵他。

他最該信任的妻子，卻在他最需要信任的時候，遞上了離婚協議。

我的心猛地一酸，那股賭氣瞬間消散，隻剩下細細密密的疼。

“齊翔，”我聲音軟了下來，帶著不易察覺的哽咽，“我知道你現在很難受，被所有人質疑，而我還雪上加霜。”

“對不起，我不該不相信你。”

他喉結滾動了一下，依舊目不斜視地看著前方，但緊繃的側臉似乎緩和了一絲。

“但我真的沒有用懷孕騙你，”我深吸一口氣，鄭重承諾，“我絕不會拿這種事開玩笑。”

他沉默片刻，才啞聲開口。

“但願如此。”

掛號，候診。

婦科診室外充斥著各種氣味，消毒水混著若有似無的香水味，讓我胃裏一陣翻騰。

“惡心？”他忽然問。

我點點頭，帶著點可憐的意味看他。

他抿了抿唇，起身去自動販賣機買了瓶水，擰開遞給我。

動作依舊僵硬，卻讓我心裏一暖。

龜毛怪還是關心我的。

“江心柔！”護士叫到我的名字。

檢查過程很順利。

等待結果時，我緊張地手心冒汗。

齊翔坐在一旁，低頭看著地麵，不知在想什麼。

終於，護士拿著一疊報告單走出來，念了我的名字。

“檢查結果出來了，沒有懷孕。”

嗡的一聲，我的大腦一片空白。

齊翔猛地抬起頭，眼中的最後一點微光徹底熄滅。

他站起身居高臨下地看我，聲音沒有一絲波瀾。

“江心柔，看到了？這就是你所謂的沒有開玩笑。”

“不......不可能......”我難以置信地搖頭，“我明明......”

他打斷我，眼神疏離。

“算了。既然彼此毫無信任，離婚對我們而言，是最好的選擇。”

說完，他轉身就走，背影決絕。

我僵在原地，渾身冰涼。

【不對啊！媽媽明明懷了我呀！】

女兒的心聲焦急地響起。

【這個報告是哪個庸醫出的！】

就在這時，剛才那個護士又急匆匆地跑了出來，四處張望。

“哎？那位江心柔女士的家屬呢？剛剛念錯報告單了！”

“真是抱歉，江心柔女士，你懷孕了，四周半，胚胎發育良好！”

我如同被一道驚雷劈中，瞬間回過神。

“齊翔！”

我抓起那張更正後的報告單，瘋了一樣追出去。

可醫院走廊人來人往，哪裏還有他的影子。

我顫抖著手撥打他的電話，聽筒裏隻傳來冰冷的係統女聲。

“您撥打的電話正在通話中......”

他拉黑了我。

一股邪火猛地竄上心頭，燒光了那點心軟和愧疚。

好，很好！

齊翔，你個龜毛怪！不聽解釋就判我死刑是吧？

我摸著依舊平坦的小腹，感受著裏麵那個小生命的存在，心一點點沉靜下來，繼而變得堅硬。

大不了，老娘自己養！

反正絕不能再走上惡毒女配的老路，為了個男人要死要活，最後落得那般淒慘下場。

我江心柔，善良獨立又可愛，離了誰不能活？

以後就和女兒相依為命！

深吸一口氣，我拿著報告單，挺直脊梁走向醫院大門。

剛走出門口，冰冷的空氣撲麵而來，我下意識地環住手臂。

視線不經意一掃，卻愣住了。

不遠處，那輛熟悉的黑色轎車靜靜停在路邊。

駕駛座的車窗降下一半，露出齊翔沒什麼表情的側臉。

他指尖夾著煙卻沒有吸，任由煙霧繚繞。

他還沒走。

他在等我？怕我打不到車？

心裏那點硬氣瞬間漏了一半。

我捏緊報告單，快步走過去坐進副駕。

他沒看我，也沒啟動車子。

我把那張輕飄飄的紙遞到他麵前。

“護士拿錯報告了。”

我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靜。

“這才是我的。我懷孕了，齊翔，四周半。”

他猛地轉頭，目光銳利地釘在報告單上。

捏著煙的手指幾不可查地顫抖了一下，下意識將其丟出車外。

他反複看了好幾遍，才抬眼看我。

“你......”

“我沒騙你。”我定定地看著他。

他沉默了，車廂裏隻剩下兩人有些紊亂的呼吸聲。

他抬手想碰碰我的肚子，卻在半空頓住，緩緩收回。

“我現在這種情況，人人喊打，官司纏身，可能傾家蕩產，怎麼養孩子？”

他苦笑了一下。

“而且，跟我綁在一起，你也會被罵綠毛龜。你還年輕，沒必要......”

“我願意！”

我打斷他。

綠毛龜配龜毛怪，豈不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這念頭一起，我忍不住破涕為笑。

看到我的笑容，他愣了一下。

眼底的冰封似乎裂開了一道縫隙。

他終究是小心翼翼地將手掌覆在我的小腹上。

“真的......有我們的孩子了？”

他低聲問，像怕驚擾了什麼。

我用力點頭，將手覆在他的手背上。

這一刻，車廂內的氣氛終於從冰點開始回暖。

我們能感受到彼此的溫度通過相疊的手掌傳遞。

靠在他肩上，感受著他逐漸放鬆的身體，我的心裏卻依舊惴惴。

小白花不死，我心不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