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在大院眾人麵前,夏詩予是首長李家的李太太,每一縷發絲都經過下人精心地打理。
但隻有夏詩予自己知道,她連呼吸都要遵循李懷瑾定下的規矩。
婚後第一年,夏詩予不小心碰歪了他書桌前的台燈,她急忙扶正。
到家後,李懷瑾隻瞥了一眼,就把台燈砸碎在她腳下。
從此,夏詩予戰戰兢兢,不敢碰任何東西。
婚後第二年,夏詩予因為暴風雪錯過了回家時間,在門外冷到幾乎休克。
她用盡力氣拍門,門後傳來的卻隻是仆人低低的回應。
“李太太,首長說宵禁時間過了,您隻能明天再進來。”
最後是好心的鄰居給她一床棉被,才奄奄一息地活了下來。
第二天早晨,李懷瑾目光略過牆角蜷縮的身影,徑直掠過了她。
婚後第三年,夏詩予受寒留下後遺症,月經紊亂痛到暈厥,那晚是他們每月同房的日期。
她無數次向李懷瑾懇求推遲這次床事,卻被他無情地抵在床上一次又一次。
他動作間帶著一種瘋狂,仿佛身下的她就是個毫無生命的玩具。
結束後,床上一片刺目的紅。
她被送到軍區醫院,診斷書上寫著子宮受損,終生不孕。
她竟然懷孕了,還來不及知道,孩子就沒了。
她捏著那張紙,身體緩緩滑落,神情麻木。
還沒回神,兩個士兵立在床前。
“李太太,老家家宴,李先生讓我們帶您過去。”
不等夏詩予震驚,兩人直接強行將她帶走了。
她拖著病體被押送到了老宅。
餐桌上歡聲笑語,所有人都圍著蘇茵茵,慶祝她身體恢複。
李母不停給蘇茵茵夾菜倒水。
“茵茵,你一句想念我們了,懷瑾就特意過來陪你。”
夏詩予的耳邊嗡鳴,隻休養了一個早上的身體虛弱至極,大腿還留著青紫的痕跡。
她昨晚的聲聲哀求,他充耳不聞;蘇茵茵的隨口一言,他卻奉若圭臬。
她未出世的孩子,竟比不過別人的五個字。
夏詩予摸著小腹,冷笑出聲。
蘇茵茵原本帶笑的臉龐瞬間委屈了起來。
“夏姐姐,你這是什麼意思,是覺得慶祝我康複很可笑嗎?”
李懷瑾蹙眉,目光在夏詩予毫無血色的臉上停留了一瞬,隨即臉色更加冷峻,語氣冰冷。
“起來,道歉。”
夏詩予看向李懷瑾,麵如死灰。
這三年來,夏詩予被逼著做過無數次這樣的事情。
蘇茵茵的護工照顧不周,她被迫連日陪護,人也瘦脫了形;
蘇茵茵嫌棄家中地臟,她被按在地上用牙刷一點點清潔;
蘇茵茵想要稀有的貝殼,她在冰冷徹骨的海水中通宵尋找;
此刻,她想起身,身體卻已支撐不住。
見她不動,李懷瑾一把將她拖出房間。
“別仗著你爹那點恩情,就對茵茵不敬!”
“你連她一根頭發絲都比不上!”
夏詩予紅了眼眶,這三年她拚了命證明自己並非攀附,可在他看來,她嫁給他隻是奢求權勢地位。
在當年的動亂後,夏家被洗劫一空,全家都被遷到牛棚生活,母親在一個深夜帶著僅剩的錢財逃離此處。
可李家卻因為背景滔天而逃過一劫,此後權勢還愈發壯大。
夏父衣衫襤褸,帶著夏詩予找到李家,下跪磕頭,隻求李老爺子看在小時候的救命之恩幫幫自己的女兒。
李老爺子不忍,答應讓唯一的兒子娶了夏詩予,以後好好照顧她。
李懷瑾不同意,當場與李老爺子大吵一架,奪門而出。
後來,他還是迫於父親壓力和她打了證,外人麵前她是光鮮亮麗的李太太,可所有大院的人都知道她連下人都不如。
他用這種方式證明自己對蘇茵茵的愛,折磨著夏詩予。
“就這一次,道歉吧。”
李懷瑾的聲音將她的思緒拉回,她看著麵無表情的男人。
最終,她漠然地走向房間內說:“蘇茵茵,對不起。”
蘇茵茵隻是拉著李懷瑾的衣角繞了繞,不吭聲。
李懷瑾打破寂靜:
“行了,落座吧。”
聞言,蘇茵茵重新拿起筷子吃飯,房間頓時又開始熱鬧起來。
唯獨夏詩予被隔絕在外,像一個多餘的擺設。
眾人心疼蘇茵茵身體還沒恢複,紛紛勸她多吃一點,連李懷瑾也親手喂菜。
一旁站立的夏詩予穿著病號服,可沒人在意她的感受。
李懷瑾看著她單薄的身影,手頓了頓,最終還是將菜遞到了蘇茵茵嘴邊。
這三年的付出中,夏詩予奢求的隻是一點點的尊重,可無一人給過她。
直到快走出大院,突然一個仆人急匆匆地趕過來拉住她。
“太太,您不能走,今天的出門時間已經過了。”
夏詩予回頭,看向房間裏。
橙黃色燈火照亮了李懷瑾清雋的側臉,姿態溫柔知意。
他低沉的聲音傳到外麵。
“茵茵,名分我給不了。”
“但是其他補償隨你開口,我想讓你隨心所欲。”
......
夏詩予轉過身,蹲下抱住自己,眼淚大顆大顆地掉在地上。
三年內她所有試圖溫暖他的那些日夜,都如同握在手心的雪,越是用力,消失得越快。
她原以為再一次的相逢是命運的饋贈,沒想到卻成了一廂情願。
夏家和李家曾是鄰居,李懷瑾和夏詩予小時曾形影不離。
可夏父驟然接到去外地的工作指令,全家連夜搬離,由於是高級保密工作,地址不能透露給任何人。
夏詩予隻能在心中日日思念他,連一封信都不能寄出。
夏家遭遇打擊後,她被帶到李家,與李懷瑾重逢。
她不斷訴說著這些年對他的想念,
可卻被李懷瑾堅定地認為是她如今想高攀的謊言。
夏詩予隻好用行動證明。
三年間,她遵守李懷瑾非人般的規定。
台燈不能挪動一毫米、衣服隻能穿軍綠色、規定時間必須到家......
連蘇茵茵的各種要求,李懷瑾都強迫她一一去做。
她以為自己會讓他改變,也許李懷瑾能感受到她真切的愛意。
但是三年後的現在,她徹底絕望了。
不需要了,就算再次在牛棚生活,她也心如甘飴。
李宅,李老爺子看著搖搖欲墜卻神色堅定的夏詩予再次確認。
“真的要離婚?”
夏詩予麵無表情地點點頭。
“我身體壞了,心也倦了。”
李老爺子心疼地摸了摸她的肩,應下了。
“是懷瑾的不對,我以為你們小時候曾有一些感情,沒想到他長大後越來越渾。”
“一個月後,我把離婚證給你,是懷瑾他過分了,我會要他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