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刺鼻的消毒水味鑽入鼻腔,薑時妤慢慢恢複了意識。
醫生見她醒來,翻了翻病曆說道:
“病人,你溺水造成了嚴重的心肌損傷,雖然送醫及時保住了命,但以後恐怕會留下胸悶、心悸的後遺症。”
後遺症?
薑時妤在心底發出一聲苦笑。
她還有以後嗎?
胃癌晚期,現在心臟也出了問題。
她這一生,仿佛就是一場笑話。
要麼直接死於疾病,要麼被疾病無休止地折磨。
突然,病房的門被猛地撞開,林聿宸帶著一身寒氣衝了進來。
他雙目赤紅,衝到床前狠狠掐住了薑時妤纖細的脖子。
“薑時妤,你竟然想害死我!”
窒息感瞬間湧來,薑時妤本能地掙紮。
她艱難地開口:
“你……在說什麼?”
“歡歡都告訴我了!”
林聿宸的眼中滿是厭惡與憎恨,
“你在我的酒裏下藥,趁我昏迷想把我推下海淹死!要不是歡歡及時發現,我現在已經是一具屍體了!”
他手上的力道又加重了幾分,視線掃過她的頭頂,那因為化療而掉光了頭發、光禿禿的頭皮刺痛了他的眼。
他的嘴角勾起一抹殘忍的譏諷:
“你還真是會演,為了博取我的信任,裝病裝可憐,現在連頭發都剃了?薑時妤,你真讓我惡心!”
那一瞬間,薑時妤覺得無比荒謬,連心痛都變得麻木。
她用盡最後一絲力氣,一字一句地告訴他真相:
“小心喬歡……她要殺你。”
林聿宸根本不信。
“死不悔改!”
看著他眼中不加掩飾的鄙夷,薑時妤徹底累了。
她已經仁至義盡。
她緩緩閉上眼睛,放棄了所有掙紮和解釋。
薑時妤的沉默在林聿宸看來就是默認。
他猛地鬆開手,眼神冰冷得像在看一個死物。
“既然你這麼喜歡裝病,那我就成全你。”
他冷酷地宣判,
“就把你送進精神病院吧。”
薑時妤渾身一僵,害怕地後退。
她無論如何也接受不了這樣的羞辱。
可在林聿宸的命令下,她還是被送到了那裏。
趁著他們在門口交接的片刻,薑時妤用藏在袖子裏的手機,撥通了國外醫生的電話。
“醫生,我願意接受那個手術。”
電話那頭沉默了一瞬,隨即傳來沉重的聲音:
“你想好了?九死一生。”
“想好了。”
她已經沒什麼可以再失去的了。
冰冷的鐵門在她身後關上,她被推入一個純白色的房間。
牆壁是柔軟的,連一絲棱角都沒有,散發著和醫院一樣的消毒水味。
這裏是為“有嚴重暴力傾向的病人”準備的。
她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趁看守不備,給閨蜜蘇汐發去了定位。
很快,護士進來,不由分說地將一把花花綠綠的藥片塞進她嘴裏,強迫她咽下。
藥物的作用迅速發作,她的腦子像被塞進了一團棉花,昏昏沉沉,連思考都變得遲鈍。
她像個廢人一樣躺在床上,日夜不分。
胃部的疼痛和心臟的抽悸時時刻刻折磨著她,可護士隻當她是瘋病發作,用束縛帶將她牢牢綁在床上。
“吵什麼!林先生吩咐過,要讓你好好冷靜!”
冰冷的飯菜被塞進嘴裏,她沒有力氣反抗,也嘗不出任何味道,隻是機械地吞咽。
第二天,她被允許“放風”。
院子裏,有的病人在傻笑,有的在哭泣。
有的則像她一樣,目光呆滯,如同行屍走肉。
她看著他們,忽然覺得,自己和他們並沒有什麼不同。
一個被全世界拋棄,被最愛的人親手送進地獄的瘋子。
絕望如潮水般將她淹沒。
直到第三天,她在送餐的金屬托盤上,看到了自己模糊的倒影。
那是一個怎樣的怪物?
麵色慘白,雙眼無神,頂著一個光禿禿的腦袋,瘦得隻剩一把骨頭。
眼淚再也控製不住,大顆大顆地砸了下來。
當蘇汐帶著人闖進來時,看到的就是形容枯槁的薑時妤。
蘇汐心疼得紅了眼眶,迅速將她帶離了這個地獄。
在精神病院後山的一口枯井邊,她們留下了一隻薑時妤的鞋,和一封遺書。
從此,世上再無薑時妤。
當晚,薑時妤就被蘇晚秘密送上了飛往國外的飛機。
離開了這座承載著她愛與恨的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