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沈清柔這一病,就病了足足五天。
我爹和柳夫人天天守在她床前噓寒問暖,送去的補品流水似的,仿佛她是沈家唯一的血脈。
而我這個嫡女,倒像是無人問津的野草。
但這正合我意。
我趁機把我安插在各處的眼線都盤活了。
廚房的王大娘告訴我,柳夫人最近私下裏見了遠房侄子,神神秘秘。
馬夫老李說,前幾日有個陌生人來找過二小姐的貼身丫鬟,塞了個沉甸甸的荷包。
我將這些消息一一記下,串聯成線。
第六天,沈清柔終於能下床了。
柳夫人扶著她,來到了我的院子。
一進門,柳夫人就屏退了下人,換上了一副語重心長的麵孔。
“月辭,清柔年紀小不懂事,她已經知道錯了。你就看在我的麵子上,原諒她這一回吧。”
沈清柔躲在柳夫人身後,露出一雙紅腫的眼睛,怯生生地看著我。
“姐姐,對不起......我隻是一時糊塗,怕爹爹不疼我了......我以後再也不敢了。”
我靠在躺椅上,頭也未抬。
“哦?隻是怕爹爹不疼你,就要置我於死地?妹妹這爭寵的手段,未免太血腥了些。”
柳夫人臉色一僵:
“月辭,你怎麼能這麼說你妹妹!她已經很自責了!一家人,何必咄咄逼人,鬧得大家臉上都不好看?”
“她差點讓我萬劫不複的時候,怎麼沒想過大家臉上好不好看?”
我終於抬起頭,冷冷地看著她們。
“夫人,您是長輩,但有些道理不是靠年紀大就能明白的。栽贓陷害是重罪,不是一句年紀小就能輕輕揭過的。”
見我油鹽不進,柳夫人的臉色徹底沉了下來。
“沈月辭!你不要不識抬舉!我們好聲好氣地來給你賠罪,你這是什麼態度?難道非要毀了沈家的名聲,你才甘心嗎!”
我恍然大悟地點點頭。
“原來在夫人眼裏,沈家的名聲,比我的清白和性命還重要”
“受教了。”
說罷,我便不再看她們,仿佛兩人是空氣。
柳夫人氣得嘴唇發抖,拉著還在抽噎的沈清柔,恨恨地甩袖離去。
她們走後沒多久,我的貼身丫鬟青杏就走了進來。
“小姐,您真的就這麼放過她們了?”
我卻淡淡道:
“一包夾桃竹粉而已,傷不了筋骨。真正的好戲,還在後頭。”
果不其然,傍晚時分,柳夫人便派人來傳話。
說是安陽王府的小郡主舉辦賞花宴,京中貴女都會參加,點名讓我和沈清柔一同前往。
我壓下心底的冷笑,平靜地應了下來。
第二天,我與沈清柔同乘一輛馬車前往王府。
她換上了一身鵝黃色長裙,對著我欲言又止,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姐姐,我知道你還在生我的氣。到了王府,你若不想理我,便不用理我,千萬別為了我委屈了自己。”
我看著她眼底一閃而過的算計,笑了。
“放心,我從來不會委屈自己。”
馬車在安陽王府門前停下,望著眼前這朱紅高門,我勾起唇角。
三年來,我研習毒理,收買人心,步步為營。
所有人都以為我是個不起眼的懦弱嫡女。
今日,就讓京城這潭水,徹底攪渾吧!
我理了理衣袖,昂首踏入這富麗堂皇的修羅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