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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映雪簽下捐獻意願書之後，就要離開顧景澈的病房。

顧遲宴叫住了她。

“小澈還病著，你不留下來照顧，要去哪？”

宋映雪真想知道，他怎麼能用這麼理所當然的語氣，在叫她捐心後，又要命令她在僅剩的時間裏照顧他的私生子。

還真是要將她敲骨吸髓啊。

“爸爸，我才不要她。”顧景澈排斥，“她隻會管我這管我那，煩都煩死了！”

“我要媽媽。”顧景澈親昵地拉住何皎皎。

顧遲宴低聲嗬斥：“小澈！”

“宋映雪才是你媽！”

“她不是！”

宋映雪冷笑，沒有繼續聽兩人爭辯，頭也不回地走出病房。

他們不再是她的丈夫、孩子。

很快就是無關緊要的陌生人。

顧景澈瞥了一眼宋映雪的背影，撇撇嘴：“她都不把心臟給我。”

“她壞。”

宋映雪打車回了顧家。

接下來幾天，她都在陪顧奶奶。

老人家年事已高，她也沒打算再回容城。

醫院的風波還是傳到了顧奶奶耳中。

“映雪，我聽說小澈不是你的孩子，這是怎麼一回事？”

宋映雪指尖攥緊衣角。

見狀，顧奶奶焦急追問：“難不成是真的？那你和遲宴的孩子在哪？”

“死了唄。”

何皎皎踩著細高跟推門而入，眼神輕蔑地掃過宋映雪和顧奶奶。

“你說什麼！”宋映雪倏然站起身，身體過度震驚而微微發抖。

當年她拚死生下孩子，昏睡前聽到了孩子的啼哭聲。

她以為顧遲宴隻是把他丟棄了......

“那個孽種一出生，就被顧遲宴扔到醫療垃圾桶裏自生自滅。”

何皎皎歪著頭，紅唇勾起惡劣的笑。

“到底是凍死了？還是餓死了？”

“真難猜啊。”

宋映雪胸腔裏傳來撕裂般的劇痛，嘗到了滿口鐵鏽般的血腥味。

顧遲宴竟殺了他！

他怎麼能！

顧奶奶捂著胸口，喘不上氣來：“那個混賬東西竟然做出這種喪盡天良的事！”

何皎皎笑得更歡：“他說隻有我的孩子，才配做顧家的繼承人。”

“宋映雪之所以早產，也是他動的手腳，就是為了跟我在同一天生產。”

“好讓宋映雪給我養孩子啊！”

“你，你......你們......你們這對狗男女！”顧奶奶手指抖得厲害，“那畜生為了你，殘害發妻親子！你們畜生不如！”

何皎皎好像沒聽到顧奶奶在罵她。

她湊近一些，看著宋映雪，紅唇勾起的弧度刻薄又張揚。

“宋映雪，你真可憐。”

“三天後，你就要給顧景澈捐獻心臟了。你能活著走下手術台嗎？”

“什麼！捐，捐心......”顧奶奶應聲倒地。

宋映雪撲到顧奶奶身邊，攥住她漸漸冰涼的手，聲音止不住哭腔：“奶奶，您別聽她胡說！您挺住啊！”

“我這就打120。”

顧奶奶的瞳孔慢慢渙散：“映雪，奶奶當初不該讓你嫁給他。”

“他怎麼能這麼欺負你......”

“奶奶對不住你。”

“奶奶！”宋映雪聲音破碎不堪，“不要！奶奶！”

顧奶奶哀傷地看著宋映雪。

後悔、自責、心疼......

“映雪，別管奶奶，走得遠遠的，不要回......”

話還沒說完，枯瘦的手便無力垂落，重重砸在地上。

“奶奶！”

“奶奶，我從沒有怪過您。”

宋映雪泣不成聲，抬手覆上奶奶死不瞑目的眼眸，感受著睫毛在掌心傳來的觸感，淚水不禁大顆大顆地落下。

“您不要擔心我，我不會有事的。您就安心地走吧。”

宋映雪抽泣著將手拿開時，奶奶已經平和地闔上眼。

她凝視著顧奶奶安詳的遺容，撕心裂肺的悲慟竟漸漸平複下來，取而代之的是詭異的沉靜。

這時，顧遲宴趕了過來。

何皎皎斂了臉上的笑意，語帶悲憤：“遲宴，宋映雪為了不捐心，在奶奶跟前大吵大鬧，把奶奶活活氣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