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顧遲宴早已不是人人厭棄的煞星,而是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的容城首富。
如果她沒有後路,確實不得不捐心。
可他不知道,京城太子爺裴聞時,覬覦她的命格多年。
七天後,裴聞時會安排她假死,讓她以新身份離開顧遲宴。
她也將與親生孩子團聚。
“媽媽......”
顧景澈醒了。
見是她,他嘴唇抿了抿,眼底的失望直白得不加掩飾。
宋映雪沒注意到,目光落在顧景澈空蕩蕩的胸前。
“你的平安符呢?”
“丟了。”顧景澈說得輕描淡寫。
宋映雪心一沉:“怎麼會丟了?那是......”
那是她在他確診心臟病後,從山腳下一步一叩,跪了整整999層階梯,又在金光寺前跪了三天三夜,才求來的平安符。
“何阿姨說了,那是封建迷信。”顧景澈打斷她,小臉緊繃,“不要再給我那種沒用的破爛了!”
“小澈。”宋映雪嗓音發澀,“她還跟你說了什麼?”
顧景澈重重一哼,語氣帶著不加遮掩的刻薄:“何阿姨說了,都是你的錯。要不是你沒照顧好我,我根本不會得心臟病!”
他抬眼瞪著她,眼底是理所當然的怨懟。
“你就該把心臟給我,這是你欠我的!”
顧景澈聲線微弱且稚嫩,卻宛若冰錐毫不留情地戳穿宋映雪的心臟,刺骨的冰寒將她殘存的不舍凍結。
宋映雪自嘲一笑。
她天生福運,就算給顧遲宴這個天煞孤星衝喜改命,最多淪為普通人。
可為了同時給命格更差的顧景澈續命,她早就成了“災星”!
即便有人工心臟,這次捐心,氣運為負的她也根本沒打算活著下手術台。
她把命都給他。
換來的是什麼?
好在,隻要七天後徹底掙脫顧家的羈絆,她耗損的福運便能慢慢回流。
屆時,顧遲宴還會舍不得讓何皎皎捐心嗎?
繼承人和情婦,他該怎麼選?
正想著,病房門被推開,何皎皎踩著高跟鞋走進來,量身定製的高奢連衣裙襯得她明豔動人。
“何阿姨!”
顧景澈立刻拖著病體往床邊挪了挪,小手殷勤地伸向何皎皎,臉上滿是與對宋映雪截然不同的孺慕。
“何阿姨,你真漂亮。”
“他們說媽媽是喪門星,是她克了我。你要是我媽媽就好了。”
宋映雪明明已經心如死灰,還是疼得連靈魂都在顫栗。
淚水不爭氣地在眼眶裏打轉。
模糊了視線。
這時,何皎皎指尖有意無意地撫過頸間,玉鎖在燈光下泛起溫潤的光。
那玉瑣的“宴”字卻刺激宋映雪雙眼生疼。
這是她千辛萬苦尋來上古暖玉,花了三個月精心雕刻而成,又用心頭血日夜溫養七七四十九天的護命鎖。
因她知道氣運耗盡,命不久矣,留下玉鎖是為了守護顧遲宴。
她特地刻成同心鎖樣式,是盼著這鎖能像她未說出口的心意,伴他歲歲常安。她以為他會顧念多年夫妻情誼,好生保管。
可她還沒死。
他就將它送了情人。
“這是你給他的吧?”何皎皎捏住玉鎖,輕輕晃了晃,笑得挑釁,“親手雕的,對你而言,意義非凡吧?”
“我一句‘這鎖真別致’,他就送我了。”
宋映雪聲音沙啞得如同碎裂的砂紙:“他害得你何家家破人亡,曾經那麼羞辱你。你為什麼,為什麼......”
何皎皎神情微滯,隨即放聲大笑,笑得眼淚都掉下來了。
“你以為他為什麼把我留在身邊?我是他曾經愛而不得的白月光!他成為首富,就是為了得到我!”
“你瞧,他多愛我啊?”
“甚至,超越了仇恨。”
宋映雪身體晃了晃,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氣。
她竟不知......
當初顧奶奶用救命之恩求她衝喜改命,她還慶幸這段荒誕的婚姻,能讓她陰差陽錯地嫁給心上人。
他既然有心悅之人,何苦假戲真做!
她以為他也是愛她的。
原來他不是變心,而是出軌自始至終愛著的何皎皎。哪怕他們之間橫亙著殺父殺母的血海深仇。
何皎皎湊近,聲音壓低卻字字清晰:“你看看你,這些年,為了顧家把自己搞得人不人鬼不鬼,值嗎?”
“你不過是個替他們消災擋禍的活祭品。”
“等你沒了利用價值,隨時會被丟棄。”
“沒人在意你的死活。”
宋映雪嘴唇哆嗦著,說不出話來,心口的鈍痛讓她幾近窒息。
這時,病房門被猛地踹開。
顧遲宴一身寒氣,陰鷙的目光死死鎖定宋映雪。
“宋映雪,為什麼不簽捐獻意願書?”
“小澈是你的兒子,你救他天經地義!難不成你要反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