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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對著鏡子塗遮瑕時，梳妝台上的珠寶盒總嘩啦作響。

五年裏，陳瑾舟打我一次，就送一件，如今37件。

婆婆趙秀蘭在電視裏喊“家暴要報警，要向他人求救”，轉頭卻笑著對鄰居說“我家兒媳婦總毛手毛腳，總是摔得身上紫一塊青一塊的”。

我也嘗試過去報警，結果小姑子顧曉冉穿警服拽我出警局，說“家醜別外揚”。

那天他打落我最珍愛的珍珠手鏈，罵我“這輩子別想逃”。

我絕望的握著濕透的鏈子走向大海，以為是終點。

再睜眼，海水還在衣角滴著，一個人蹲在我麵前：

“給你個機會，現在選......是帶著恨活，還是帶著冤死？”

......

“媽，你脖子上的膏膏好難聞。”

兒子的小手剛碰到我鎖骨，我猛得按住他的手腕，生怕他再看到點什麼。

畢竟脖子上的遮瑕膏還沒抹勻，那片紫得發烏的淤青還露著邊。

我趕緊把孩子的手挪開，壓低聲音：“別碰，碰了疼。”

梳妝台上的珠寶盒沒關嚴，剛才起身時帶倒了，鉑金鏈纏著珍珠耳墜滾了一地，叮當作響。

五年了，陳瑾舟打我一次，就送一件，數到昨天，剛好137件。

我蹲下去撿，冰涼的金屬硌著指尖，胃裏一陣反酸。

這些亮晶晶的玩意兒，每一件都記著一次疼。

“爸爸昨天為啥推你呀？”星辰光著腳湊過來，小手指著地上那條碎鑽項鏈，“這條是不是推完你，又給你買的？”

我心像被揪了一把，慌忙捂住他的嘴。

孩子才四歲，話都說不利索，卻能把“推你”和“買項鏈”串成一句。

我把他摟進懷裏，臉貼在他軟乎乎的頭發上，“別亂說，爸爸那是不小心......送項鏈是疼媽媽。”

星辰眨巴著眼睛，似懂非懂地點頭。

我鼻子一酸，這五年，我藏著淤青，笑著說“沒事”，可孩子的眼睛比誰都亮，他早就看明白了。

“晚星，好了沒？”陳瑾舟的聲音從門外傳來，溫溫和和的，跟他在法庭上跟法官說話是一個調調。

我趕緊把珠寶往盒子裏塞，用粉餅狠狠蓋了蓋沒遮好的淤青，牽著星辰出去。

陳瑾舟穿著深灰律師袍，領帶打得一絲不苟，手裏捏著個深藍色絲絨盒子。

他走過來，自然地接過我手裏的水杯，另一隻手打開盒子。

“昨天沒控製住。”他捏起項鏈，繞過我的脖子，冰涼的金屬剛好壓在淤青上。

我忍不住瑟縮了一下，他的手指頓了頓，指腹順著傷處劃了劃，力道突然重了點。

“以後別讓我再動手。”他嘴角勾著笑，“你知道的，我不想打你，是你總不聽話。”

我僵著身子點頭，不敢看他的眼睛。

星辰在我身後，小手緊緊抓著我的衣角。

陽光從窗簾縫裏照進來，落在他胸前的律師徽章上，反光刺得我眼疼。

這個在外人眼裏溫文爾雅、幫受害者打贏過無數官司的律師，在家裏，是把我按在地上打的魔鬼。

他幫我扣好項鏈，抬手摸了摸星辰的頭，語氣又軟下來：“爸爸上班去了，星辰要聽媽媽的話。”

星辰沒說話，往我懷裏縮得更緊。

陳瑾舟笑了笑，拿起公文包走了。

門關上的瞬間，我腿一軟，抱著星辰滑坐在地上。

項鏈上的藍寶石硌著胸口，和鎖骨的疼疊在一起。

我盯著茶幾上的珠寶盒，突然覺得那不是首飾，而是137道，刻在我身上的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