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被他們拖到院子裏。
看著那半缸晶瑩剔透的冰塊,我瞬間明白了他們要做什麼。
“不!”
我拚命地掙紮,聲音裏帶著哭腔。
“爸!媽!你們不能這樣!”
“這是迷信!會死人的!”
爸爸被我吵得煩躁,轉身去屋裏拿符紙。
媽媽則低頭擺弄手機,要再次確認術士說的 “午夜子時” 時間。
趁他們分神的瞬間,我摸出藏在毛衣內側的迷你筆記本和筆 —— 這是我唯一的執念,要記下他們最後對我的 “判決”。
我顫抖著寫下一行字,指尖一翻就將筆記本塞回毛衣內側縫補的暗袋裏,來不及合本,就被爸爸揪著胳膊拽到了缸邊。
爸爸像是沒聽到我的話,他從口袋裏掏出一張黃色的符紙,用打火機點燃,扔進了水缸裏。
符紙“滋”的一聲,化為灰燼,融入了冰水中。
“嫋嫋,別怕。”
爸爸轉過身,臉上是一種我從未見過的麻木。
“術士說了,這是救你弟弟的唯一辦法。”
“你是姐姐,這是你的命。”
我的命?
我的命就是給我弟弟當墊腳石,當替死鬼嗎?
“我不!”
我用盡全身力氣,想要掙脫他們的鉗製。
“你們這是在殺人!”
“放開我!我要報警!”
“啪!”
一個響亮的耳光落在我臉上。
是媽媽打的。
“你還想報警?”
“你要眼睜睜看著你弟弟去死嗎?”
“林嫋嫋,我怎麼生了你這麼個冷血無情的畜生!”
她雙眼通紅,像一頭被逼到絕境的母獸。
“我告訴你,今天,你救也得救,不救也得救!”
他們不再給我任何反抗的機會。
爸爸力氣很大,他一隻手就製住了我。
媽媽開始粗暴地撕扯我的衣服。
毛衣,襯衫,一件一件被扒了下來。
冬夜的寒風像無數根針,紮在我裸露的皮膚上。
我冷得渾身發抖,牙齒不停地打顫。
但我更冷的,是心。
“求求你們!”
我放棄了掙紮,開始哀求。
“我冷,我怕!”
“我再也不惹你們生氣了。”
他們無動於衷。
在他們眼裏,我不是他們的女兒。
我隻是一個用來拯救他們兒子的工具。
一個祭品。
他們合力把我抬起來,毫不猶豫地按進了那個裝滿冰塊和符水的大水缸裏。
“啊——!”
無法形容的寒冷瞬間將我吞噬。
我感覺自己的心臟都停止了跳動。
我本能地想要掙紮,想要爬出這個冰冷的地獄。
但媽媽死死地按住了我的肩膀和頭。
她把我整個人都按在水裏,隻留出鼻子和嘴巴用來呼吸。
她抱著我的頭,聲音卻出奇地溫柔。
就像小時候,她哄我喝那些苦澀的中藥一樣。
“嫋嫋,你最疼弟弟了,忍一忍。”
“等弟弟好了,媽媽就給你買新衣服,買你最喜歡吃的草莓蛋糕。”
新衣服?草莓蛋糕?
我看著她。
她的眼睛裏,滿滿的都是對弟弟的擔憂和焦急。
卻沒有一絲一毫對我的心疼。
那眼神,冷得像這缸裏的冰。
我突然就不想掙紮了。
十八年了。
我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