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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到二十分鐘，梁哲的車衝進了小區。

他一下車，看都沒看我一眼，衝到他媽身邊，將她扶起來。

“媽，你怎麼樣？我送你去醫院！”

他聲音裏帶著哭腔，滿臉心疼。

季素芬靠在兒子懷裏，喘著粗氣，用哀怨的眼神瞥我一眼。

“我沒事......就是心口堵得慌......”

“我這把老骨頭，不中用了，惹兒媳婦嫌棄了......”

梁哲轉過頭，紅著眼睛瞪著我。

“荀茵！你到底想幹什麼！”

“不就是一床被子嗎！”

“我媽辛辛苦苦為你做的，你不喜歡就說。”

“為什麼要當眾扔掉，讓她難堪！”

我指著自己胳膊和脖子上的紅疹，聲音沙啞地質問他：

“梁哲，你睜大眼睛看看！”

“我蓋了你媽做的被子半個月，就變成這樣！”

“你知道那被子裏是什麼嗎？”

梁哲皺著眉。

“你不就是懷孕了皮膚敏感嗎？”

“這也能怪到我媽頭上？”

“被子裏能有什麼，不就是棉花嗎？”

“我媽還能害你不成？”

“是嗎？”

我冷笑一聲，走過去，當著所有人的麵，扯開棉被的破洞，拽出一團發黃的狗毛。

“你自己聞聞！這是棉花嗎？”

“這是你媽家那條流膿老狗身上掉的毛！”

“還夾著皮屑和膿塊！”

我把那團東西舉到梁哲麵前，他臉色一白，後退了一步。

周圍的鄰居也看清了那團東西，一片嘩然，看向季素芬的眼神都變了。

季素芬的臉漲得通紅，慌亂地想去搶，嘴裏辯解：

“不是的......我洗過的......”

“我用開水燙過，太陽底下曬了三天......”

我看著梁哲震驚的表情，心裏的委屈爆發了。

“梁哲，這不是第一次了！”

“你還記得我剛懷孕的時候嗎？我胃酸倒流得厲害。”

“你媽聽信偏方，說喝酸的能生兒子。”

“她每天逼我喝掉一整瓶濃縮檸檬水，不喝就說我不為梁家著想。”

“我喝到吐，吐出來的都是血絲，胃被灼傷送進了急診！”

“醫生警告必須停下，可你是怎麼跟我說的？”

我的聲音越來越大，帶著哭腔。

“你說你媽是好心，是老一輩的經驗。”

“讓我多體諒她！”

梁哲的臉色變了又變，張了張嘴，卻說不出話。

因為我說的，都是事實。

“還有！”

“你媽接管了家裏的網購賬號，說要幫我操持。”

“她天天在家族群裏曬訂單截圖，全是幾千塊的進口孕婦營養品、防輻射服。”

“你那些親戚都誇她是中國好婆婆，反過來指責我不懂事，不知道感恩！”

“可實際上呢？”

“那些東西一到貨，她就當著我的麵申請‘七天無理由退貨’！”

“我質問她，她就把我質問的話截圖發到家族群！”

“她說：‘看看我的好兒媳，我給她買東西她還嫌我多事，真是好心當成驢肝肺！’”

我越說越激動，眼淚往下掉。

我以為忍讓能換來和睦，卻隻換來變本加厲和視而不見。

梁哲被我問得後退，眼神躲閃。

他知道這些事，但他每次都讓我“大度一點”。

季素芬看兒子被我問得啞口無言，立刻換了副表情。

她拽著梁哲的胳膊，眼淚說來就來。

“阿哲......媽......媽就是節儉慣了......”

“那些棉花那麼貴，我舍不得......”

“我想著那狗毛也挺暖和的，就......就想著摻一點進去。”

“能省一點是一點，都是為了給你們減輕負擔。”

“為了我未來的大孫子啊......”

“我不知道茵茵的皮膚那麼嬌貴......”

“我要是知道會這樣，我就是去要飯，也得給她買最好的棉花啊！”

“兒啊，媽真的不是故意的，你可要相信媽啊！”

她哭得肝腸寸斷。

周圍有些心軟的鄰居，看我的眼神又開始變得不讚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