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頂頭上司周明遠卻讓我免費帶他外甥女，還要我把三年心血的核心項目拱手相讓。

“江晚婷，這是培養你的管理能力。”他笑得像隻偷雞的狐狸。

我冷笑：“周總，要麼按項目經理給我加錢，要麼把她調走。”

“你這是在跟我談條件？”他臉色鐵青。

最終，我妥協了，因為我媽的化療費賬單壓得我喘不過氣。

可我沒想到，這個關係戶不僅抄我的代碼，連我通宵做的方案都原封不動貼上她的名字去邀功！年終獎，她拿五萬，我這個項目負責人隻有兩萬。

升職？她當了副組長，我被徹底架空。

我忍無可忍，年會上，當著全公司的麵，把所有證據投在大屏幕上......

她哭著喊“舅舅”，這一聲比我所有證據都響亮。

他們以為我完了？不，我轉身遞交了勞動仲裁申請。

1

“江晚婷，這是劉曉芙，剛從國外回來。以後，她就交給你帶了。”

周明遠笑得像個剛偷到雞的狐狸。

他是公司副總也是我的頂頭上司。

我停下敲擊鍵盤的手，抬頭看了看這個“劉曉芙”。

二十出頭的年紀，香水味濃得嗆人，背著名牌包，看我的眼神帶著毫不掩飾的審視。

“周總，‘天穹’項目A包的節點馬上要到了，我這邊人手已經繃到了極限。”

我按下內線電話，聲音沒有一絲波瀾。

“哎，江晚婷，這你就不懂了。”周明遠拉開我旁邊的椅子坐下，開始了他招牌的“畫大餅”起手式。

“你都35了，不能總把自己當成一個技術骨幹，要往管理崗上走。帶新人，就是你走向管理的第一步。”

我在這家公司幹了八年，他是怎麼“培養”我的？

“周總，我入職八年，給您‘代培’的新人，沒有二十個也有一打了。從張成到王宇，哪個不是我手把手帶出來，剛能獨當一麵，就被您調走了？”

周明遠臉上的笑意僵了一下。

“這次不一樣。”他加重了語氣，“曉芙是個人才，你把她帶好了，年底VP的那個位置，我保你。”

又是這個承諾。

這個承諾我聽了三年。

“而且，為了讓她盡快上手，你把‘天穹’A包的核心項目交接給她。你全職帶她。”

我猛地站了起來，椅子在地上劃出刺耳的聲音。

“什麼？周總，你再說一遍？”

“天穹”項目，是我熬了三年，掉了無數頭發才拿下的公司命脈。A包是核心中的核心。

“江晚婷！注意你的態度！”周明遠也站了起來，聲音冷了下來，“這不叫交接，這叫‘輔導’。你把控大方向，讓她練練手。”

“練手？”我氣笑了，“周總，劉曉芙的簡曆我看過了，C++底層邏輯都沒搞懂，你讓她拿A包練手？項目炸了你負責嗎？”

“江晚婷！”

“我帶了八年的新人，沒拿過一分錢的導師費。現在還要我把三年的心血拱手讓人？”我盯著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說。

“周總，明人不說暗話。要麼，按項目經理的級別給我加錢，從今天開始算；要麼，把劉曉芙調到別的組。我沒時間。”

周明遠的臉徹底黑了。

“江晚婷，你這是在跟我談條件？”

“我是在陳述事實。您選一個。”

2

辦公室裏的空氣凝固了。

周明遠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又緩緩吐出，臉上重新掛上了那種虛偽的笑。

“江晚婷啊，你是公司的元老，是跟我最久的。公司現在是什麼情況，你不是不清楚。外部環境不好，我們要有大局觀，要為公司分憂。”

“我的大局觀就是保證‘天穹’項目按時上線。”我寸步不讓。

“你......”周明遠剛要發火，他辦公桌上的紅機響了。

“周總，老板叫你過去一趟。”

半小時後，我被叫進了創始人的辦公室。老板背對著我，看著窗外。

“小江，周總也是為你好。你太鑽牛角尖了。”

“老板，我隻是想保住項目。”

“公司困難時期，大家要共克時艱。新人是公司的未來，你作為老員工，多擔待一點。”

又是這套話術。

八年了，每次讓我犧牲的時候，他們都說“共克時艱”。

我從老板辦公室出來，整個部門的人都在假裝忙碌，但耳朵都豎著。

茶水間裏，風言風語飄了出來。

“聽說了嗎？江晚婷頂撞周總了，就為了一個新來的。”

“她也太能幹了吧？周總讓她帶帶新人怎麼了？格局小了。”

“就是，仗著自己是技術骨幹，尾巴都翹上天了。”

我端著水杯的手緊了緊。

回到工位，那個劉曉芙紅著眼圈站在我桌前。

“江姐......”她聲音帶著哭腔，“我知道你不喜歡我。是不是我哪裏做錯了？我......我沒想到會讓你這麼為難。要不，要不我跟舅舅......不，跟周總說，我走好了。”

她演得真好。

一口一個“周總”，現在又不小心說漏了嘴。。

這是妥妥的空降兵關係戶。

我還沒來得及說話，手機震動了一下。

是醫院繳費通知。

我媽這周的化療費賬單出來了。

我看著那個數字，深吸一口氣，再抬起頭時，臉上已經沒了表情。

“不用。”我對劉曉芙說，“你留下。”

我走到周明遠的辦公室門口，敲了敲門。

“周總，我想通了。您說得對，要共克時艱。”我低著頭，“劉曉芙，我來帶，項目我交。”

周明遠得意地拍了拍我的肩膀：“這就對了嘛，江晚婷。我就知道你最識大體。年底的VP，穩了。”

3

我表麵上答應了。

每天，我把劉曉芙叫到會議室，打開“天穹”的架構圖，從最底層開始給她講。

“這個模塊的底層接口是關鍵，邏輯封裝在這裏，你看這行代碼......”

“哎呀江姐，你講得太快了。”劉曉芙一邊塗著指甲油，一邊不耐煩地打斷我，“我聽不懂。你把源碼和文檔都發我一份唄，我晚上回去‘自己’研究。”

“這些是核心機密，按規定不能外發的。”

“哎呀，我不也是公司的人嘛。再說了，周總都說讓我接手了。”她理直氣壯。

我盯著她看了三秒鐘，把一份閹割了核心算法的A包代碼打包發給了她。

“謝謝江姐！”她開心地收下了。

晚上回到家，我沒有休息。

我打開電腦，屏幕上不是“天穹”的代碼，而是獵聘的界麵。

我把那份落滿灰塵的簡曆更新了。

接著，我撥通了一個很久沒聯係的電話。

“喂，張成？”

“我靠，江晚婷？你終於想起我了？怎麼，在你那破公司幹不下去了？”

張成還是那個大嗓門。

他是三年前被周明遠擠走的技術總監，現在自己創業，聽說剛拿了A輪。

“你那......還缺人嗎？”

“缺！太缺了！CTO的位置一直給你留著呢！你什麼時候來？”

“......再給我點時間。”我掛了電話，心裏有了底。

第二天，我照常給劉曉芙“上課”。

我路過她工位時，無意中瞥了一眼她的屏幕。

她沒有在看代碼。

她在跟周明遠聊天。

她把我昨天整理的A包閹割版代碼文檔，原封不動地發給了周明遠，上麵帶著我的水印。

她的聊天消息是：“舅舅，她今天把A包的代碼給我了。但我看了一下，好像不全。她是不是防著我？”

周明遠的回複：“沒事。你先拿著。你盯緊她每天的工作進度，特別是她和客戶的溝通紀要，原封不動發給我。記住，你是來‘學習’的，更是來‘監視’的。”

我的血液瞬間冷了下來。

好一個“代培”。

好一個“監視”。

周明遠，你這是在養蠱，你把我當成了那個被榨幹最後一點價值的墊腳石。

4

我沒有聲張。

我開始“配合”她的監視。

周一的例會上，我提交了“天穹”B方案的初步設想。

周明遠當場否決：“思路太保守。江晚婷，你最近狀態不行啊。”

劉曉芙立刻接話：“周總，我倒有個不成熟的想法......”

她說的，是我上周五在內部小會上提出的一個激進方案，當時被周明遠壓下了。

現在，這個方案成了她的“不成熟的想法”。

“嗯，曉芙這個思路很有新意。”周明遠讚許地點頭。

我低頭，假裝記筆記，沒讓任何人看到我嘴角的冷笑。

接下來的一個月，我過得像個真正的工具人。

我熬夜加班，把B方案的所有技術難點全部攻克。

劉曉芙每天的工作，就是在我下班後，從我的電腦上拷貝走最新的進展，第二天換個封麵，變成她的“學習成果”去給周明遠邀功。

周三，我通宵完成了B方案的最終版，早上六點發給了周明遠。

早上九點的部門大會上。

“江晚婷，你B方案做完了嗎？”周明遠問。

“剛發您郵箱。”我頂著黑眼圈說。

“哦。”周明遠點了點頭，然後轉向劉曉芙，“曉芙，你昨晚也通宵了吧？你的方案呢？”

劉曉芙站了起來，打開了投影儀。

那是我早上六點鐘才完成的最終版PPT，她連配色都沒改，隻是把封麵上“江晚婷”的名字刪掉，換成了“劉曉芙”。

“各位領導，這是我的B方案......”她開始滔滔不絕地念我的稿子。

周明遠帶頭鼓掌：“大家看看！這才叫後浪推前浪！曉芙來了一個月，進步神速啊！這個方案，就這麼定了！”

我坐在角落裏，麵無表情地看著這場猴戲。

年底，發年終獎了。

全員郵件。

“江晚婷：S級項目獎金，20,000元。”

“劉曉芙：新人特別貢獻獎，50,000元。”

我的獎金，是八年來最低的一次。

她的“特別貢獻”，比我這個S級項目負責人還高。

緊接著，是升職公告。

紅頭文件貼在了公告欄。

“經管委會決議，茲任命 劉曉芙 同誌為‘天穹’項目組副組長。”

我就這樣水靈靈的被架空了。

我抓起桌上的獎金通知，一腳踹開周明遠辦公室的門。

“周明遠！”

他正悠閑地靠在老板椅上，腳搭在桌上。

“江晚婷，怎麼說話的？沒大沒小。”

“你承諾的升職加薪呢？”我把那張紙摔在他桌上，“為什麼是她？她的方案是抄我的！她的貢獻獎是什麼？是複製粘貼我的代碼嗎？”

周明遠慢悠悠地把腳放了下來。

他的臉上沒有一絲愧疚，反而帶著一種施舍般的憐憫。

“江晚婷。曉芙是年輕人，有潛力，公司要給年輕人機會。你呢？”

“我呢？”我的聲音在發抖。

“你太計較了。”他搖著頭，“格局太小。動不動就談錢，談獎金。你這種心態，根本不適合做管理崗。”

“我加班的時候你怎麼不說我格局小？”

“我這是在磨練你，你還不懂？”他冷笑著說，“江晚婷，你已經不適合這個崗位了。”

我看著他那張令人作嘔的臉。

我突然笑了。

“磨練我？”

5

公司年會，在五星級酒店的宴會廳。

周明遠“體貼”地免去了我的節目。

“江晚婷，你技術好，年會所有的PPT、燈光、音響，你來總控吧。這個比上台表演重要多了。”

於是，我穿著工服，連晚禮服都沒換，蹲在角落的控製台，看著台上的人光鮮亮麗。

周明遠作為副總，上台致辭。

“......今年，我們公司湧現了一批優秀的新人！特別是劉曉芙！”

聚光燈打向台下第一排的劉曉芙。

“現在，讓我們隆重頒發——年度最佳新人獎！獲獎者，劉曉芙！”

劉曉芙穿著一身高定晚禮服，提著裙擺，像個公主一樣走上台。她接過獎杯，眼眶紅了。

“嗚嗚......感謝公司，感謝周總......但我最要感謝的，是我的人生導師，我的江姐，江晚婷姐姐！”

她朝我這邊鞠了一躬。

“她真的......毫無保留，把她八年來的一切都教給了我。她是我見過最無私的人！這個獎，有一半是她的！”

台下掌聲雷動。

周明遠滿意地接過話筒：“說得好！江晚婷，別在後麵藏著了！上台來！”

聚光燈“刷”地一下打在我身上。

“江晚婷，來，跟大家分享一下，你是怎麼把新人帶得這麼出色的！分享一下你的‘帶人經驗’！”

所有人都看著我。

劉曉芙在台上對我伸出手，笑得甜美。

我放下了手裏的鼠標。

我拿起身邊備用的無線麥克風，打開開關。

我慢慢地，一步一步，走上了舞台。

“分享經驗？”我接過劉曉芙遞來的話筒，笑了笑，“好啊。”

我走到舞台中央的演講台，那裏連接著主控電腦。

我從口袋裏掏出一個黑色的U盤，插進了電腦。

“江晚婷你幹什麼？”周明遠在旁邊低聲嗬斥。

我沒有理他。

我按下了遙控器。

宴會廳巨大的主屏幕上，喜慶的“恭賀新禧”PPT瞬間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兩份並排的代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