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懷孕八個月時,我乘坐的車在盤山公路被撞下山崖。
沈硯動用了所有人脈,將我從變形的車廂裏救出,保住了孩子的性命。
醒來後,病房空無一人。
我忍著剖腹產的劇痛,扶著牆尋找我的孩子。
卻在VIP休息室虛掩的門縫外,聽見沈硯冷靜到殘忍的聲音:
“處理幹淨。沈家的繼承人,有雪兒生的一個就夠了。”
“可是沈總,那畢竟是您的長子......”
“長子?”他輕笑,“一個工具人生的工具,也配?”
原來,他娶我不過是為了拿到我娘家的投資,和他的白月光裏應外合。
如今大局已定,我和孩子就成了礙眼的絆腳石。
我拖著身子,無聲地離開。
1
我從剖腹產的劇痛中醒來。
病房是頂級的VIP套間,安靜得可怕。
沈硯不在。
孩子也不在。
我按了鈴,護士進來,眼神躲閃。
“我的孩子呢?”
我的聲音幹得像砂紙。
“沈總在照看,孩子早產,在保溫箱。”
她支支吾吾,不敢看我。
不對勁。
我心裏一空,恐慌瞬間攫住了我。
我掀開被子,不顧傷口撕裂的劇痛,拔掉了手上的針頭。
“晚秋!您不能下床!”
我推開她,扶著牆往外走。
我的孩子,我必須馬上見到他。
走廊盡頭是VIP休息室,門虛掩著。
我聽到了沈硯的聲音。
還有一個女人的笑聲,陸雪兒。
“阿硯,你那場戲演得可真好,A市現在誰不知道你是愛妻如命的沈總?”
我僵在原地。
沈硯的聲音傳來,冷靜到殘忍,沒有一絲一毫的“深情”。
“處理幹淨。沈家的繼承人,有雪兒你生的一個就夠了。”
陸雪兒嬌笑:“可是人家說,長子才名正言順呢。”
沈硯輕笑,那笑聲像淬了毒的冰。
“長子?一個工具人生的工具,也配?”
“要不是她那個死鬼爹留了後手,必須她簽字,我連這場戲都懶得演。”
“行了,那個工具命大沒死,你先回去,我得去扮演‘痛失愛子’的丈夫了。”
我的世界,轟然倒塌。
車禍,救援,深情......全都是假的。
我娶我,隻是為了我娘家的投資,為了我手中的簽字權。
如今大局已定,我和我那剛出生的孩子,就成了礙眼的絆腳石。
我死死捂住嘴,不讓自己發出一點聲音。
胃裏翻江倒海,血腥味湧上喉嚨。
我拖著撕裂的傷口,在他們開門前,一步一步,無聲地爬回了我的病房。
地獄,不過如此。
2
我躺回床上,蓋好被子,閉上眼睛。
沈硯推門進來,腳步帶著“疲憊”和“悲傷”。
他坐在床邊,握住我冰冷的手。
“晚秋,你醒了。”
我緩緩睜眼,“看”向他。
他眼圈發紅,下巴上帶著青黑的胡茬,完美扮演著一個焦慮的丈夫。
“阿硯,孩子呢?”
他沉默了,接著,用一種極度壓抑的痛苦聲音說:
“晚秋,對不起,孩子早產加上車禍的驚嚇,沒能搶救過來。”
我靜靜地看著他表演。
我閉上眼,兩行眼淚“恰到好處”地滑落。
“阿硯,我沒有孩子了。”
沈硯將我擁入懷中,輕輕拍著我的背。
“沒關係,晚秋,我們還年輕,以後還會有的,你先把身體養好。”
他演得那麼真,如果不是我親耳聽見,我一定會被他騙過去。
第二天,他端來一碗黑乎乎的湯藥。
“晚秋,這是媽托人找來的方子,對你產後恢複好,快趁熱喝了。”
那碗藥氣味古怪,刺鼻的中藥味裏,藏著一絲我無法形容的腥氣。
我剛聞到就一陣惡心,猛地扭過頭。
“阿硯,我反胃,喝不下。”
沈硯臉上的“心疼”還在,但語氣已經冷了一點。
“晚秋,別任性。這是好東西。”
“我不要!”我推開了他的手,湯藥灑了一點出來。
“我喝不下!它聞起來不對!”
沈硯臉上的笑容徹底消失了。
他把碗重重地放在床頭櫃上,發出“砰”的一聲。
“慕晚秋。”
他很少叫我的全名。
他站起身,居高臨下地看著我,眼神裏沒有了偽裝的溫柔,隻剩下冰冷的不耐。
“你現在是在跟我鬧脾氣嗎?”
“你以為你還是慕家大小姐?你知不知道你現在是什麼樣子?”
“我沒有。”
“喝掉。”
他端起碗,捏住了我的下巴,強迫我張開嘴。
我拚命掙紮,藥汁灑在了病號服上。
“你瘋了!”他低吼,另一隻手抓住了我的手腕,力氣大得像鐵鉗。
“你到底在鬧什麼!”
“沈硯!你放開我!”
“喝下去!”
他不再偽裝,粗暴地將那碗藥往我嘴裏灌。
我被嗆得劇烈咳嗽,黑色的藥汁混著我的眼淚,狼狽不堪。
藥剛入喉,小腹就像被潑了一盆烈火,緊接著是刀絞般的劇痛。
“啊——!”
我痛得蜷縮起來,冷汗瞬間濕透了病號服。
“阿硯,我的肚子好痛。”
“晚秋!你怎麼了?”
沈硯“驚慌”地大喊,按下了呼叫鈴。
他的同夥,那個醫生,立刻衝了進來。
一番“緊急搶救”後,醫生一臉“沉痛”地摘下聽診器。
“沈總,情況很不妙。”
沈硯抓著他的肩膀:“到底怎麼了!”
“沈夫人因為車禍的撞擊,加上產後虛弱,剛剛突發大出血,導致子宮嚴重受損。”
沈硯的聲音顫抖著:“你的意思是。”
醫生“不忍”地閉上眼:“恐怕沈夫人以後,再也不能生育了。”
沈硯僵在原地,像是受到了巨大的打擊。
他慢慢轉向我,眼圈紅了,一臉的心痛和自責。
“晚秋。”
他慢慢地蹲下,把臉埋在我的床單上,肩膀微微聳動。
我看著他。
他的肩膀在抖,但他沒有發出一點哭聲。
他不是在哭。
他是在忍著笑。
沈硯,你好狠啊。
殺了我一個孩子,還要斷絕我這輩子所有做母親的可能。
3
我成了A市最可憐的女人。
新婚燕爾,娘家破產,八月臨盆,遭遇車禍,痛失愛子,最後,還落了個終身不孕。
而沈硯,成了A市最深情的男人。
妻子家道中落,他不離不棄;妻子痛失愛子,他悉心陪伴;妻子無法生育,他公開表示“我愛的是晚秋這個人,有沒有孩子,不重要。”
我的“產後抑鬱”越來越嚴重。
我不說話,不吃飯,整天抱著枕頭發呆。
沈硯請了最好的心理醫生,每天陪著我。
而陸雪兒,也以“好友”的身份,來“探望”我了。
她穿著我最喜歡的那件Dior高定連衣裙,那是我懷孕前,沈硯送我的。
她捧來一大束盛開的百合。
她知道我花粉過敏,尤其是百合。
“晚秋姐姐,你可要快點好起來啊。”
她坐在我床邊,親昵地削著蘋果,花香熏得我陣陣發暈。
“你都不知道阿硯有多辛苦,慕氏集團那麼大的攤子,現在都要他一個人扛著,他都瘦了。”
“你看看你現在這個樣子,跟個活死人似的,怎麼幫他分擔呢?”
她把削好的蘋果遞給我。
我沒有接。
她也不尷尬,自己咬了一口,湊到我耳邊,用隻有我們兩人能聽到的聲音,低語:
“你那個短命的兒子,火化的時候,才巴掌那麼大。”
“眼睛真像你,可惜了,下輩子投個好胎吧。”
我的血液,瞬間凝固了。
“啊——!”
我不知道哪裏來的力氣,一把將她推了出去。
“滾!你給我滾!”
她順勢倒在地上,花瓶碎了一地,蘋果滾到了牆角。
“晚秋!你做什麼!”
沈硯正好推門進來,看到的就是這一幕。
他衝過去,緊張地扶起陸雪兒。
“雪兒,你怎麼樣?有沒有傷到?有沒有哪裏不舒服?”
陸雪兒“嚇”得花容失色,躲在他懷裏:“阿硯,我不知道晚秋她怎麼了,我就是想安慰安慰她。”
沈硯轉過頭,用一種極度失望和憤怒的眼神看著我。
“慕晚秋!你發什麼瘋!”
“雪兒好心來看你,你就是這麼對她的?”
我指著她,渾身發抖:“是她!是她咒我兒子!”
陸雪兒哭得梨花帶雨:“我隻是勸她看開點。”
沈硯的臉色徹底冷了下來。
他沒有再吼,而是平靜地看著我,那種平靜比怒吼更可怕。
“慕晚秋,向雪兒道歉。”
我愣住了。
“你說什麼?”
“我讓你道歉。”他一字一句地說,“雪兒懷著孕,你剛才推倒她,萬一出事怎麼辦?”
“她懷孕了,我兒子就活該被她咒罵嗎?!”
“夠了!”沈硯打斷我,“你現在精神很不穩定。雪兒是客人,你推了她,你必須道歉。”
他不是在商量,他是在下達一個判決。
我這個受害者,必須向那個害死我兒子的凶手,道歉。
我看著他,突然笑了。
“好啊。”
我看著陸雪兒,說:“對不起。”
陸雪兒得意地勾起了嘴角。
沈硯皺起了眉,他不喜歡我這種“不服管教”的笑。
“你現在需要靜養,我會安排你轉去療養院。”
轉去療養院。
就是原文裏,那個關押林芷,最後讓她“意外”身亡的地方。
我看著他,點了點頭。
“好啊。”
4
我沒有去成療養院。
因為我娘家的叔叔,慕氏集團的二把手,帶人衝到了醫院。
他懷疑慕氏被掏空是沈硯搞的鬼,也懷疑我的車禍不是意外。
沈硯被他堵在病房,演了一出“悲痛女婿”的好戲。
“二叔,您怎麼能這麼想我?晚秋是我的妻子!我怎麼可能害她!”
“公司的事情,是經營不善,我已經在盡力挽回了!”
叔叔被他氣得發抖,但苦於沒有證據。
最後,他隻帶走了我,回了慕家老宅。
沈硯沒有攔。
他知道,我必須由他“照顧”,因為最後一份“海外資產的股權轉讓書”,還需要我簽字。
他以為,我還是那個愛他如命,對他言聽計從的慕晚秋。
他不知道,我在醫院的最後一天,趁他去“處理”我叔叔的時候,拿到了他的手機。
他以為我被打擊得神誌不清,對我完全不設防。
手機就放在床頭充電。
我拿了起來。
我早就知道他有另一個係統,密碼是陸雪兒的生日。
我曾經自欺欺人地告訴自己,那隻是他為了“保護”陸雪兒這個“妹妹”。
現在,我麵無表情地輸了進去。
另一個世界彈了出來。
壁紙是他和陸雪兒的親密合影。
微信裏,陸雪兒發來一張B超單。
【阿硯,我們的孩子也很健康呢。】
時間,是我做剖腹產手術的第二天。
我往上翻。
翻到我車禍那一天。
陸雪兒:【都辦妥了嗎?】
沈硯:【嗯,她和那個工具都下去了。卡車司機已經安排出海,這輩子都回不來。】
陸雪兒:【太好了。阿硯,我等不及要當沈夫人了。】
沈硯:【快了,雪兒,等我拿到最後一份文件,慕氏就徹底是我們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