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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我從小就記仇,誰敢動我家人一下,我必定十倍奉還。

小學三年級,我妹寧梔言考試得了全班第一。

班主任的兒子隻考了第五。

轉頭班主任就在家長會上點名,說梔言作弊抄了她兒子的。

我媽當晚回家,氣得直哭,揪著梔言的耳朵罵她丟人。

我一言不發,跑到學校傳達室,借口給老師送作業,偷看了整整三個小時的監控錄像。

我發現,是梔言她班主任的兒子,趁著妹妹上廁所,偷翻她的書包把她的草稿紙偷走了。

我沒聲張,把那段錄像刻了盤,匿名寄給了市教育局。

一周後,班主任被調去管後勤,聽說天天在檔案室裏哭。

全家因此在小縣城裏被孤立。

爸媽覺得我太懂“人情世故”,早晚要吃大虧。

可是爸媽沒想到,要吃大虧的我憑借睚眥必報的性格救了妹妹的命。

1

高二那年,我那個八百年不聯係的表舅,提著兩包水果就住進了我家。

他自稱得了重病,沒錢治,要在城裏休養。

這一住就是三年。

白吃白喝,還把我爸媽當保姆使喚。

後來,一群高利貸找上門,才知道他生意賠了,欠了八萬塊。

債主天天堵門,爸媽被逼無奈,替他還了錢。

我趁他喝醉,偷了他一根頭發,又去醫院調了他半年前的“體檢報告”。

DNA對不上,體檢報告P得一塌糊塗。

我拿著證據,又黑進他手機,把他和狐朋狗友炫耀“騙吃騙喝還清債務”的錄音,當著所有親戚的麵公放了。

表舅被我爸當場打斷了腿。

從此,親戚見我都繞道走,說我這人心太狠,比冰都冷。

我高考報誌願,第一誌願,法醫學。

我爸媽氣瘋了,把我關在祠堂跪了一夜。

“女孩子家家的,去跟死人打交道,晦氣!”

“你這個性子,再去學法醫,這輩子都嫁不出去!”

我媽哭著撕了我的誌願表,給我改成了護理。

“學護理好,照顧人,心能軟一點。”

我看著她,冷冷地說:“你們逼我救活人,我就偏要去研究死人。”

第二天,我帶著身份證和所有積蓄離家出走。

我複讀,借錢,考上了外省的醫學院,本碩博連讀,主攻法醫病理和器官移植。

我靠給醫藥公司當臨床試藥誌願者,拿命換錢,一路讀到博士畢業。

十年,我沒回過一次家。

我博士論文答辯的當晚,我媽的電話打爆了我的手機。

我剛接通,她崩潰的哭聲就刺穿了我的耳膜。

“梔意啊,你快回來吧!你妹妹梔言要出事了!”

“她那個男朋友,叫賀銘川的,說他妹妹病危要換腎!”

“他們做了體檢,梔言的腎剛好配型成功了!”

我心裏一咯噔:“什麼配型?”

“他說要梔言捐腎給他妹妹,證明是真愛。梔言那個傻子,她簽了捐獻同意書!三天後就手術!”

我眼前一黑。

“哪個醫院?主刀醫生叫什麼?”

“市三院,醫生好像叫......孫偉。”

我掛了電話,當場訂了最早一班飛機。

孫偉。五年前因為違規移植導致患者死亡、被吊銷執照的孫偉。

賀銘川,你這盤棋下得真夠大的。

2

我連夜飛回,博士服都沒來得及脫,直奔市三院。

我亮出我的證件。

國家器官移植研究中心的特聘顧問,醫學博士寧梔意。

“我要調閱301房,賀舒桐的全部病曆。”

護士長看我一臉煞氣,不敢耽擱。

病曆拿到手,我一頁頁翻過去。

兩個月前,賀舒桐的體檢報告,腎功能GTR指數95,一個字,健康。

一個月前,突發“急性腎衰竭”。

我冷笑。

我指著病曆上的肌酐數據:“你們看這裏,十月三號,肌酐70。

十月五號,肌酐飆到850。今天,十月十號,肌酐又掉回了68。”

“請問你們是用什麼靈丹妙藥,七天之內讓一個尿毒症患者的腎功能恢複正常的?諾貝爾獎要不要給你們預定一個?”

幾個小醫生麵麵相覷,不敢說話。

“還有這個配型,”我把配型報告摔在桌上。

“六個點位全相合,堪稱完美。

我妹跟她非親非故,這個概率低於百萬分之一。

你們醫院是錦鯉轉世,還是病曆造假?”

主刀醫生孫偉從辦公室走出來,一臉不耐煩:“你是誰啊?在這裏大呼小叫。我們這是按流程辦事。”

我盯著他的眼睛:“孫偉。原第一醫院移植科副主任。

五年前,術中操作失誤,導致患者ABO溶血性排斥,當場死亡。

執照吊銷,剛恢複不到三個月。

孫醫生,你這業務挺熟練啊,是吧?”

孫偉的臉瞬間白了。

3

醫院鬧劇過後,我緊接著衝到賀銘川的公司。

“銘川環球貿易集團”,聽著人五人六,辦公室裏一群人正在開會。

我一腳踹開會議室的門。

“賀銘川。”

他抬頭,看到我,愣了一下。

他沒見過我,但他認出了我和梔言那張一模一樣的臉。

“你是......梔意?”

“別叫我名字,我嫌臟。”

我把那份P得漏洞百出的病曆砸在他臉上:“你妹妹賀舒桐,兩個月前腎功能正常。一個月內急性腎衰竭,肌酐數據坐過山車。

孫偉操刀。賀總,你這故事編得不錯,準備賣多少錢?”

他旁邊的員工都傻眼了。

賀銘川臉色鐵青,但還算鎮定。

他當著所有人的麵,掏出手機,撥通了我妹梔言的電話,開了免提。

“言言,你姐姐跑到我公司來鬧了。”

“她不相信我,她覺得我在騙你。她覺得舒桐的病是裝的。”

電話那頭,梔言怯懦的聲音傳來:“姐......你別這樣,銘川他很愛我的,舒桐她真的很可憐......”

“他愛你?”我搶過電話,“他愛你,就是讓你去死嗎?梔言,你是不是護士?你告訴我,一個腎衰竭患者,七天內肌酐從850降到68,這符合醫學邏輯嗎?”

賀銘川立刻掛斷電話,指著我鼻子:“寧梔意,我知道你從小就嫉妒梔言!你見不得她比你幸福,見不得有人疼她!”

“嫉妒?”

我笑了。

我走到他的辦公桌前,無視他的阻攔,拿起他的水杯破了他一臉。

“你清醒點再說話,我嫉妒你什麼?嫉妒你找了個剛複職的黑醫生?

還是嫉妒你連病曆都懶得P得真一點?”

4

隨後我從包裏掏出一個無菌采樣棉簽,當著所有人的麵,狠狠刮擦他杯沿的內側。

“我不是警察,但我是法醫。我現在采集你的DNA樣本。”

我又走到他身邊,他下意識後退。

我猛地伸手,從他西裝肩膀上捏起一根頭發。

“這是你的毛囊。”

我把棉簽和頭發都放進證物袋。

“我會拿這個,去和你的‘好妹妹’賀舒桐做個DNA比對。我倒要看看,你們到底是不是親兄妹。”

賀銘川的臉色,在那一刻徹底變了。

他想上來搶,被我一腳踹在小腿上。

“還有,我已經通知了市局,對孫偉的行醫資格重新審查。賀銘川,你猜,他會先供出你,還是你先把他賣了?”

我沒等DNA結果。

賀銘川那種人,一定會用錢擺平。

我需要更直接的證據。

當晚,我潛入市三院。

我沒走正門,從後勤通道摸到了住院部。

我花五百塊,從一個清潔工大叔手裏,買下了301病房今晚所有的醫療廢棄物。

一整袋。

我拎著袋子回到我租的臨時公寓,這裏已經被我改造成了一個小型生化實驗室。

我戴上無菌手套,開始翻檢。

輸液袋。

標簽:5%葡萄糖,氯化鈉,維生素C。

我冷笑。

這就是所謂的“保腎治療”?這他媽是怕她營養不良。

注射器。

針管裏還有一點殘留。

我推進試管,滴入試劑。

“嗯,普通的維生素B12。”

我翻遍了,沒有環孢素,沒有他克莫司,沒有任何免疫抑製劑,更沒有透析相關的任何耗材。

一個尿毒症患者,不住ICU,不進透析室,天天在VIP病房裏打營養針?

5

我黑進了醫院的內網。

調出賀舒桐的醫保卡刷卡記錄。

近三個月,消費記錄為零。

她一次透析都沒做過。

我再黑進她的社交賬號,鎖定的。

我換了個馬甲,偽裝成一個奢侈品代購,加她好友通過了。

她的朋友圈三天前更新:

“最近身體好差,好想吃火鍋。”

配圖,一張精修自拍。

我放大照片,瞳孔倒映裏,是沸騰的九宮格。

我立刻定位了那家火鍋店,調出了當晚的監控。

監控裏,賀舒桐穿著露臍裝,和三個男人劃拳,一口毛肚一口酒,吃得比誰都歡。

她那“病危”的樣子,能一拳打死一頭牛。

我把視頻和化驗報告,直接甩在了我妹寧梔言的麵前。

她當時正在宿舍裏疊衣服,準備“捐腎”後搬去和賀銘川同居。

“看。”

梔言點開視頻,臉色一點點變白。

“這......這是以前的吧?她生病前拍的......”

“寧梔言,你是護士,你看清楚時間戳!”我指著監控右上角,“三天前,晚上十點。你告訴我,哪個腎衰竭晚期患者,敢去吃高油高鹽高鉀的九宮格火鍋?她不怕當場高鉀血症心跳驟停嗎?”

我把化驗報告拍在她臉上:“還有這個!她的輸液袋!全是葡萄糖和維生素!她根本沒在治療,她在養膘。”

梔言抖著嘴唇,眼淚掉了下來:“不......不會的......銘川說,舒桐用的是一種很貴的自費藥,進口的,不走醫保......”

“自費藥?”我氣笑了,“什麼自費藥能讓肌酐坐火箭?寧梔言,你職業素養呢?你被人PUA到腦子都沒了嗎?”

“他不會騙我的!”梔言突然對我吼,“姐!你為什麼總要針對他?你就是見不得我好!你十年不回家,一回來就想毀掉我的幸福!”

我看著她被洗腦的樣子,心口一陣發涼。

我知道,跟她說再多也沒用。

賀銘川把她的腦子換掉了。

6

我需要找到買家。

賀銘川費這麼大勁,P病曆,騙梔言絕對不是為了好玩。

他要賣的,是我妹的腎。

我登陸了幾個國內外的醫學論壇,專門潛伏在器官移植的版塊。

很快,我發現一個IP地址異常活躍的帖子。

“重金求O型腎源,要求年輕,健康女性。價格麵議,中介勿擾。”

IP地址在本地。

我用加密郵箱聯係了對方,偽裝成一個急需用錢的女大學生。

“我O型血,23歲,醫學生,身體健康。怎麼聯係?”

對方很警惕,和我繞了三天,才給了一個地址。

“城西,博愛私人診所。周三下午,找王醫生。”

我追蹤了這個IP,終端是一家網吧。

而這家網吧,就在賀銘川公司大樓的地下室。

周三下午,我去了。

我戴著假發和口罩,衣服裏藏了三個微型錄音筆,還有一個帶4K攝像頭的紐扣。

博愛診所。

外麵看像個社區醫院,裏麵別有洞天。

一個自稱“王醫生”的男人接待了我。

他帶我進了一個房間,裏麵已經坐了兩個人。

一個女孩,看上去年紀很小,不停地在搓手,很緊張。

一個中年男人,一臉蠟黃,神情麻木。

王醫生給我們倒水:“別緊張。你們都是來‘獻愛心’的。我們這是正規的。”

我打量著那個女孩:“你......也是來捐的?”

女孩快哭了:“我網貸欠了二十萬。他們說,捐一個腎,給我十五萬,還能幫我還清貸款。”

中年男人歎了口氣:“我兒子白血病,要骨髓移植。沒錢。他們說我這個腎值錢,一個腎,不影響生活。”

我心沉到了底。

王醫生笑了笑:“寧小姐是吧?O型血,很難得。你這個,價格最高。我們賀總說了,你這個源,可以直接給八十萬。”

我故作驚訝:“八十萬?這麼多?”

王醫生壓低聲音:“你這不一樣。你是健康的。我們能賣二百萬。給你八十萬,不少了。”

我正想套更多的話,門突然被推開。

賀銘川走了進來。

7

他看到我,愣了三秒。

我戴著假發,但他還是認出了我的眼睛。

“寧梔意?”

他瞬間反應過來。

“抓住她!她他媽是來套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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