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我正在社區調解中心把胡攪蠻纏的業主說得啞口無言時。

我的富豪親生父母找到了我。

他們痛心疾首，說我這些年受委屈了。

與此同時，我清晰地聽見了他們內心的真實想法：

【這孩子看著就厲害，回去正好能治治公司裏那些倚老賣老的股東。】

我心中冷笑，準備拒絕。

突然，我捕捉到母親心中一閃而過的擔憂：

【隻是苦了養在家裏的那個丫頭，性子太軟，這會兒不知道又被誰欺負了。】

我立刻改變主意，拉開車門：“走吧，現在回家。”

不是我想當什麼真千金，主要是，我想看看誰在欺負那個小可憐。

1

“你家水管爆了淹我地板！今天不賠我兩萬塊！我跟你沒完！”

“你放屁！明明是你家野蠻裝修！震裂了我的牆！你賠我！”

我叫蘇微瀾，社區調解員，上班第一天，腦子就被這兩家吵得嗡嗡響。

【嘿嘿，樓上這傻缺，不知道是我自己把防水層捅漏了嗎？就該讓他大出血！】

【樓下這老王八蛋，他家那破管子都快鏽穿了還賴我！今天必須讓他出錢給我換新牆紙！】

我太陽穴突突直跳。行，都是影帝。

我一拍桌子，整個調解室都安靜了。

“行了，都別演了。”

我指著樓下那個嚷嚷最凶的：“你，王叔。你家防水層那洞，是你上周二用電鑽自己鑽的吧？想訛錢想瘋了？”

姓王的男人臉色“唰”就白了。

我又轉向樓上那個：“還有你，李哥。你家那牆紙五年前就泡發了，物業催你換了八遍你裝死。你倆，一個故意破壞，一個趁火打劫。現在，立刻，馬上，滾出去自己商量，不然我直接報警，告你們倆敲詐勒索。”

兩人屁滾尿流地跑了。

我剛端起水杯，門口就堵上了。一輛我不認識牌子但知道很貴的車停在門口，下來一對穿金戴銀的男女。

那女的眼眶通紅，撲過來就抓我的手：“孩子！我的好孩子！我們找你找得好苦啊！”

我猛地抽回手：“大姐，碰瓷碰錯地方了，出門左轉。”

那男的遞過來一份文件，聲音沉重：“微瀾，我們是你的親生父母。二十五年前，醫院抱錯了。”

我掃了一眼親子鑒定，沒接。

【這丫頭看著就機靈！比家裏那個強！我那個競爭對手老李詭計多端，這丫頭要是能幫我摸清他的底牌......】

【這就是我的親女兒嗎？看著好凶......可家裏那個婉柔怎麼辦？她那麼軟弱，在學校天天被欺負，這幾天又被那幾個表姐妹堵著罵......哎，這個要是能回去鎮鎮場子就好了。】

我本來隻想讓他們滾。

但聽到家裏那個軟包子被人欺負，我這該死的正義感，或者說手癢的毛病，又犯了。

“行。”我把調解員的牌子摘下來拍在桌上，“走。現在回家。”

不是我想認親，主要是，我拳頭癢了。

2

車子開進一個我隻在電視上見過的別墅區。

剛一進門，就聽見二樓傳來壓抑的哭聲和尖銳的嘲諷。

“哭什麼哭？蘇婉柔，你以為你還是大小姐？你就是個撿來的野種！”

“這裙子你配穿嗎？爸媽給你買的，就是浪費錢！”

“趕緊把那條項鏈給我，你戴著簡直是侮辱了它！”

我三步並作兩步衝上樓。

隻見一個穿著白裙子的女孩，瘦得像根豆芽菜，正被三個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孩圍在中間。她縮在牆角，抱著頭，哭得渾身發抖。

那三個，就是我那便宜媽心裏嘀咕的“表姐妹”。

【她怎麼又哭了？真沒勁。上次她那條香奈兒項鏈我就看上了，今天必須扒下來。】

【媽的，她居然敢瞪我？一會兒等姑姑姑父不在，把她推進泳池裏！】

【這野種還敢住這麼大的房間，我呸！待會兒我得順走她桌上那個新的口紅......】

旁邊一個穿著圍裙的保姆，還有一個司機模樣的人，就站在不遠處，冷眼旁觀，甚至嘴角還帶著一絲嘲笑。

【活該！一個假千金，還真把自己當盤菜了。】

【就是，等真千金回來了，看她怎麼辦！】

我算是知道什麼叫全員惡人了。

“住手。”

我聲音不大，但那三個女孩和兩個傭人嚇得一哆嗦，齊刷刷轉過頭看我。

蘇婉柔也抬起頭，紅腫的眼睛裏全是驚恐。

“你是誰啊？”為首那個燙著大波浪的表姐不屑地打量我。

我沒理她，徑直走到蘇婉柔麵前，把她拉了起來，護在身後。

然後我轉向那個大波浪：“你，剛才是你推的她？”

【切，哪來的土包子，敢管我？】

“是我推的，怎......”

她話沒說完，我一巴掌扇了過去。“啪”的一聲脆響，整個走廊都安靜了。

大波浪懵了，捂著臉，幾秒鐘後才爆發尖叫：“你敢打我！”

“打你？”我反手又是一巴掌，直接把她扇到地上，“我打的就是你。上周偷了蘇婉柔的項鏈拿去賣了，當我不知道？”

我又看向第二個黃頭發的：“你，想把她推進泳池？行啊，我現在就成全你。”

我上前一步，那黃毛嚇得尖叫著往後退。

我懶得跟她浪費時間，直接看向第三個短發的：“還有你，桌上那口紅，現在，立刻，給我放回去。”

短發女孩臉色慘白，抖抖索索地從口袋裏掏出口紅。

最後，我看向那兩個看戲的傭人：“你們倆，被解雇了。現在就滾。”

“你憑什麼解雇我！你算老幾！”保姆不服氣地嚷嚷。

我拿出手機，直接點開錄音，裏麵清清楚楚是她剛才那句“活該！一個假千金”。

“就憑這個。”

蘇振華和慕容雅，我那對便宜父母，這時才匆匆趕到。他們看著眼前的爛攤子，臉色難看。

“微瀾，這是你表姐......”

“閉嘴。”我打斷他們，“管好你家的親戚和狗。不然，我連你們一起收拾。”

那幾個表姐妹哭天搶地地跑了。

蘇婉柔在我身後，死死抓著我的衣角，哭聲停了，隻剩下發抖。

3

第二天，客廳裏坐滿了人。

昨晚那三個表姐妹哭著回家告狀，今天，她們的爹媽，也就是我那群便宜姑姑舅舅，全殺來了。

“蘇振華！慕容雅！你們長本事了啊！剛找回來的野丫頭，就敢打我女兒？”一個胖女人拍著桌子，唾沫橫飛。

“就是！必須給我們一個說法！不然這事沒完！”

“一個剛從貧民窟回來的，一點規矩都不懂！趕緊讓她給我家孩子道歉！”

蘇振華和慕容雅被圍在中間，滿臉尷尬，一個勁地賠笑。

我靠在樓梯扶手上，掏了掏耳朵。

【這蘇振華最近想拿城東那塊地吧？我得趁機讓他把合同給我兒子！】

【慕容雅那個超市下個月是不是要進我們家的貨？今天必須鬧大點，讓她欠我個人情！】

【聽說這丫頭在調解中心上班？嗬，一個破調解員，能有什麼本事。今天必須把她趕出去！別讓她分了蘇家的財產！】

好家夥，一個個心裏都盤算著蘇家的財產分配呢。

“都說完了嗎？”我慢悠悠地走下樓。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我身上。

“你就是蘇微瀾？”那個胖姑姑站起來，指著我的鼻子，“你個小......”

“閉嘴。”我走到她麵前，“張麗姑姑是吧？你兒子上個月在澳門輸了三百萬，正被高利貸追著砍呢。你不想著救兒子，跑這來給你女兒出頭？是想讓蘇振華幫你還賭債嗎？”

張麗的臉瞬間從漲紅變成慘白。

我又看向那個嚷嚷著要合同的舅舅：“李明舅舅，你老婆知道你跟你那個小秘書在外麵還有個三歲的兒子嗎？”

李明“噌”地站起來，指著我：“你......你血口噴人！”

“我是不是血口噴人，你回去看看你家床頭櫃暗格裏那份親子鑒定就知道了。”

李明腿一軟，坐回了沙發上。

最後，我看向那個說我沒規矩的阿姨：“還有你，王阿姨。你家公司偷稅漏稅的賬本，就藏在你辦公室那副《馬到成功》的畫後麵。需要我打電話給稅務局舉報一下嗎？”

王阿姨當場“嗷”一嗓子，差點暈過去。

整個客廳死一般的寂靜。

剛才還氣勢洶洶的親戚大軍，現在一個個跟見了鬼一樣看著我。

“還有誰要說法的？”我環視一周。

沒人敢吭聲。

“沒有就滾。”

那群人連滾帶爬地逃出了蘇家別墅。

蘇振華和慕容雅目瞪口呆地看著我，仿佛不認識我。

蘇婉柔從二樓探出頭，眼睛亮晶晶的，充滿了崇拜。

4

親戚風波剛過，我發現蘇婉柔還是唯唯諾諾。

吃飯的時候，她麵前隻有一盤青菜，她戳來戳去，一口都不吃。

我夾了塊排骨給她。

她趕緊搖頭：“不......不用了姐姐，我......我不餓。”

【又是青椒炒肉絲......廚子張媽明知道我聞到青椒就想吐，還天天做......】

我放下筷子。

【這丫頭真好欺負。夫人反正也不待見她，我給她做什麼她都得吃，工資照拿！】

【管家老劉說了，她那份燕窩和補品，都省下來給我兒子補身體。】

【司機老王也說了，上次故意晚去接她，害她淋雨，她屁都不敢放一個。】

我算是明白了，這別墅裏，除了蘇婉柔，全是蛀蟲。

我走到廚房，張媽正悠哉地刷著短視頻。

“張媽，從明天開始，婉柔的菜單我來定。另外，你那個在讀大學的兒子，身體挺好啊，天天吃燕窩補品，都流鼻血了吧？”

張媽手一抖，手機“啪”掉地上。

我沒理她，又找到管家老劉：“劉管家，婉柔這個月的生活費還沒給吧？麻煩你現在轉給她。按夫人的標準，五萬，一分不能少。你私自扣下的那三萬，也一並補上。不然，我就把你拿蘇家公款去炒股虧了五十萬的事，告訴蘇振華。”

老劉的汗瞬間就下來了。

最後，我撥通了司機老王的電話：“王司機，你明天不用來上班了。你那個‘忘記’加油導致婉柔被困在半路淋雨的借口，太爛了。順便告訴你，你老婆已經知道你拿她的錢去給你那個女主播刷火箭了。”

電話那頭傳來一聲慘叫。

我回到餐廳，把蘇婉柔拉到客廳。蘇振華和慕容雅正坐在那裏。

“蘇振華，慕容雅。”我很少這麼叫他們，“你們這豪宅，養的不是傭人，是祖宗。蘇婉柔是你們養了二十三年的女兒，就算不是親生的，你們就任由這群下人這麼作踐她？”

兩人臉色一陣青一陣白。

“我不管你們是真不知道還是裝不知道。今天，這三個人，必須滾蛋。不然，我帶著蘇婉柔，也滾蛋。”

慕容雅看了看我，又看了看低著頭掉眼淚的蘇婉柔，一咬牙：“換！全都換掉！”

蘇婉柔的生活環境，總算是清淨了。

5

蘇婉柔被欺負怕了，沒什麼朋友。好不容易有個“閨蜜”約她參加同學聚會。

我怎麼可能放心，必須跟著。

到了KTV包廂，裏麵烏煙瘴氣。幾個打扮得花裏胡哨的男男女女，一看到蘇婉柔，就誇張地迎上來。

“哎呀，婉柔，你可算來了！想死你了！”一個染著粉色頭發的女孩拉住她。

【土包子終於來了。她爸那個超市最近是不是又開分店了？待會兒必須讓她請客，再讓她爸給我安排個工作！】

“婉柔，你這條裙子真好看！是A貨吧？哈哈開玩笑的！”

【真土。這品味，要不是她家有錢，鬼才跟她玩。】

“來來來，婉柔，玩遊戲啊！咱們玩真心話大冒險！”

【待會兒就問她，是不是還暗戀隔壁班那個校草！讓她當眾出醜！】

蘇婉柔被她們圍在中間，手足無措。

我坐在角落，冷眼旁觀。

“好啊，玩就玩。”我開口。

那群人的目光這才轉向我：“這是誰啊？你姐？”

“對，我姐。”蘇婉柔小聲說。

“行，姐姐也一起來！”粉毛轉著酒瓶，瓶口精準地對準了我。

“真心話還是大冒險？”粉毛笑得不懷好意。

“真心話。”

“好！那你告訴我們，你是不是特別嫉妒婉柔？畢竟她占了你二十多年的大小姐位置！”

【問得好！就該讓她們姐妹倆撕起來！】

我笑了。

“不嫉妒。”我看向粉毛，“倒是你，挺嫉妒婉柔的。畢竟你上個月跟你男朋友吹牛，說要買個愛馬仕，結果現在連房租都交不起了，正盤算著怎麼開口跟婉柔借錢不還呢。”

粉毛的笑容僵在臉上。

我又看向旁邊那個說A貨的：“還有你，你嘲笑婉柔品味土，你自己呢？你身上這件香奈兒，是你從你媽衣櫃裏偷出來的吧？她正滿世界找呢。”

那女孩嚇得捂住了領口。

最後我看著那個要玩大冒險的：“至於你，想問婉柔的八卦？不如我們先聊聊，你上周在醫院婦產科，拿掉的是你體育老師的孩子，還是你教導主任的？”

“砰！”女孩手裏的骰子全灑了，臉色慘白。

包廂裏鴉雀無聲。

蘇婉柔震驚地看著我。

我拉起她：“走了。這群塑料，不值得你浪費時間。姐姐帶你吃小龍蝦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