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出院那天,廠長親自過來,給唐婉卿頒發嘉獎令,褒獎她英勇搶救國家物資。
唐婉卿受寵若驚,周圍的稱讚聲和掌聲不絕於耳,連醫院院長都出來歡送她。
走出去時,卻沒有看到盛懷安的軍車。
唐婉卿並不在意,提步往家的方向走,經過一條暗巷時,突然兩眼一黑,整個人被人從身後套進麻袋,拖進巷子深處。
拳頭和棍棒如雨點般落在唐婉卿身上。
“啊!!!”
唐婉卿慘嚎出聲,在麻袋裏不停地翻滾。
全身的骨頭像散了架,汗水混著血水浸透了衣衫。
嘴唇被她咬得鮮血淋漓。
她掙紮著,奮力一抓,抓到了一個冰涼的金屬物品。
唐婉卿縮回手湊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這個徽章,是盛懷安所屬部隊的!
這夥人根本不是搶劫犯,而是盛懷安的部下!
她渾身發抖,疼痛從四肢百骸蔓延上來,但都比不上心口的絞痛。
唐婉卿直接撕開剛才那道口子,對上“匪徒們”的臉。
剛才還窮凶極惡的“匪徒”麵色大變,為首的,赫然是盛懷安的警衛員。
“嫂子......”他喊,聲音抖得不成樣子。
唐婉卿緩緩抬眸,頭上的血往下滴,模糊了眼前的麵容,跟記憶中那群總是尊敬地喊她嫂子的士兵們,一點也對不上號。
“為什麼?”她開口,每個字都像刀割。
警衛員揮手讓其他人先走,他的表情有些凝固,聲音像從喉嚨裏擠出來。
“團長聽唐同誌說是因為你慫恿別人說她閑話,她才會來找你理論,不小心引發火災。”
“團長說,嫂子你得了嘉獎,唐同誌更加鬱鬱寡歡,他必須......給你一個教訓。”
唐婉卿大腦一片空白,心口像是被鈍刀狠狠捅穿,疼得呼吸都發顫。
她還記得新婚夜,他朝她伸出手:“以後我在男人堆裏是什麼地位,你在女人堆裏就什麼地位。除了感情,我什麼都能給你。”
因為這份溫柔坦誠,她徹底動了心,上一世心甘情願地替他操勞了一輩子。
可如今,那個承諾沒有愛也有尊重的男人,為了他心愛的女人,肆無忌憚地踐踏他的身體和尊嚴。
她忽然笑了。
這一次,她連眼淚都流不出來了。
原來心死到極致,連痛覺都會消失。
唐婉卿踉蹌著返回醫院,包紮好傷口,開具了一份診斷證明。
她傷痕累累地回到家,迎麵撞上從主臥出來的唐婉儀和盛陽。
盛陽立刻退後三步,皺眉捂住鼻子:“你怎麼搞成這樣?又難聞又醜!”
“爸爸剛才打電話回來,讓你明天多做幾個菜,我們幾個人在家好好吃一頓。”
“你可不能像懶豬一樣睡覺,要早起去買菜,聽到了沒?”
“陽陽,怎麼跟媽媽說話的?”唐婉儀語氣訓斥,唇邊的笑意卻壓不住。
她理了理吊帶睡衣的襟口,假意關心道:“妹妹看著傷還沒好,快去休息吧。”
話落,她像是突然想起什麼,解釋道:“是妹夫看我太累讓我睡你們房間的,你不會介意吧?”
“不會。”唐婉卿冷眼看著她作戲,“別說你一個人睡了,就算你和他一起睡,我也不會介意。”
“唐婉卿!你得意什麼?等明天有你好看!”
唐婉卿重重關上次臥的門,也將唐婉儀的怒罵聲關在門外。
恐怕不能如唐婉儀的意了。
淩晨,唐婉卿整理好行李,拖著箱子離開了大院。
路過軍區舉報箱時,她將一個檔案袋塞了進去。
做完這一切,她義無反顧地踏上了飛往蘇聯的飛機。
看著城市建築越來越小,心臟像被挖空了一塊,卻也奇異地感到解脫。
這一世,她要奔赴屬於自己的廣闊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