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兩聲一起響起,空氣格外靜默。
沈聿修臉上笑容凝固了。
我看見他垂下的手機上,是許柔喊他去救場。
沈聿修眼中染上怒意,他壓著嗓子問我:“薑婉,就因為柔柔約我去吃飯,你就要跟我離婚?”
“她是被合作方困在酒局上了,不是我非要去,而是她一個小姑娘這種情況很危險,你也是女人,總該知道她此時有多無助吧?”
我盯著沈聿修。
她這種情況危險,那我媽昨晚的情況就不危險嗎?那時他又在哪?
更何況,她一個研究人員根本不需要出席酒局,酒席被困住這種借口,簡直幼稚的白癡。
沈聿修的硬氣,在沉默中逐漸消弭。
他曾經說過,最害怕我的沉默,因為我的理性,讓我在難過時,通常會選擇沉默,而他不希望我難過。
“老婆,我不去了,你別難過好不好?”
“媽怎麼樣了?我們去看看媽吧。”
我眼淚瞬間落下,心底翻湧著酸楚。
剛要開口,沈聿修的手機又響了起來,是許柔的專屬鈴聲。
“阿修他們給我喂了一片藥,我出不去了,我好害怕......”
“我知道了,嫂子在你旁邊是嗎?對不起嫂子,我不應該打擾阿修哥的,我不用他來了,被欺負是我的命......”
她在電話那頭哭的哽咽,配合上外麵的砸門聲,顯得格外可憐。
沈聿修握著手機的指尖用力到泛白。
他看向我的目光中,懇求和憤怒來回閃爍:“老婆,柔柔被設計了,也不是她想的,我得去救她。”
“沈聿修,你聽見我剛才說什麼了嗎?”
聽著他不斷安慰電話那邊的許柔。
我摸了摸自己的心疼,好疼。
許柔回國的那年,我跟他提過一次離婚,他惶恐的跪在我麵前,三天三夜沒動,哭著求我別走,別讓他沒有家。
他說他從小在名利圈裏滾,隻有我對他最真誠,我要是走了,他的家就沒了。
可如今,他的家再也不是我。
曾經讓他如此懼怕的離婚,如今甚至比不上許柔的一個謊言。
“老板娘,您就別逼老板了,今天這個局,是許柔小姐替老板去的,要不是許柔小姐,老板根本沒時間來見您。”
“更何況,在那個場合,遇見這種事不足為怪,您就放老板去吧。”
見我不出聲,秘書又小聲嘀咕起來。
“本來就是運氣好才嫁入豪門的,還天天這麼作,總不說話讓誰猜你心思呢?許家的合作,給沈家帶來多少好處?真以為有結婚證就能為所欲為了?真是不知道門當戶對四個字怎麼寫!”
我猛的看向秘書,這才發現,跟著沈聿修的不是平時的董秘。
他連秘書都換了?
沈聿修抬手狠狠給了秘書一耳光:“你把辭職信交到人事,誰說過這話,讓他們一起滾!”
“老婆,你別聽他們胡說,我心裏隻有你一個,沈太太也隻可能是你,但柔柔是我的不能背棄的人,我會照顧她一輩子,但我的,絕對隻有你。”
他話說的很急,不像是對我的告白,反而像狡辯。
我看著地上爬起的秘書,沉默著一句話也不想說。
沈聿修從不是什麼豪門,我認識他的時候,他還蹲在街邊等別人吃剩的包子。
一個私生子,連進沈家的資格都沒有。
是我陪他從最底層爬上來的,豪門裏的齷齪,他說他不想讓我去麵對,可我根本躲不過去。
把他送上豪門繼承人位置的前一天,我還被人下藥,扔進了公海,整整挺了一天一夜,直到一切成了定數,他才帶人來找我。
他衝進來時,我渾身是傷,他哭著發誓,說以後不讓我掉一滴眼淚。
所有人都說我命好,卻不知,我的血淚和被更迭的豪門一起,埋在見不得光的地方,不能被人提起。
從那天起,所有人都等著從我每一句話裏挑字眼,久而久之,我習慣了沉默。
然而,沉默在他們眼中,也是錯。
“阿修哥,你別開除秘書,都是我的錯,我現在就出去讓他們欺負了我,這樣嫂子就不會懷疑我了!”
電話裏傳出許柔決絕的聲音。
沈聿修聲音猛然提高:“柔柔別犯傻!!我不開除她,你是我的人,怎麼能被別人欺負!我現在就去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