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作為深海潛艇的主設計師,為了加快進度,在交付前,我獨自下海執行任務。
誰知剛開始下潛沒多久,我就感覺呼吸不暢。
慌亂之中,我急忙用衛星通信和男友陸遠聯係。
剛一接通,卻聽見他的笑聲:
“林雪,你不是主設計師麼?我倒要看看,沒有氧氣,你能在海裏堅持多久!”他的青梅也在一旁偷笑:
“遠哥,這可是海裏啊,沒有氧氣她不得像條狗一樣求我們救她?”
一瞬間,我意識到他們想聯手,將我置於死地!
我用了無數種方法都無法自救,隻好心急如焚地對著他們求救:
“快救我!不然我會死在這裏的!”
陸遠卻輕描淡寫地回應:
“才幾分鐘而已,死不了人!晚晚昨晚感冒了,這會正補覺呢,你再等會兒吧。”
“有這喊救命的功夫,早就自己想辦法回來了!真不知道你在矯情什麼!”
我咬牙移動到尾部,那裏有一個可以毀滅這艘價值三十億潛艇的自毀程序。
我倒要看看,我死了,他們拿什麼向總部交差!
1.
我發出一聲冷笑。
陸遠聽見我的笑聲,頓時意識到不對勁,猶疑地問道:
“林雪,你笑什麼?該不會是被嚇傻了吧?”
我的聲音又恢複了冷靜,冷冷地回複道:
“陸遠,你知道這個潛艇有一個自毀程序吧。”
通訊器那邊的陸遠沉默了一瞬,而後像想起了什麼似的慌張開口:
“你瘋了,林雪!這可是三十億的潛艇啊!”
聽出他的態度有一絲鬆動,我臉上的笑意更濃了幾分:
“是啊,我是瘋了!陸遠,我都快死了,還管你這個破潛艇?”
我下意識攥緊了拳,手心在不知不覺中早已被冷汗浸濕。
那頭的陸遠沉默了,應該是在辨別我話語的真偽,而蘇晴晚見縫插針,嘲諷道:
“遠哥,你可千萬別被她騙了,誰知道是不是在虛張聲勢呢?”
“你想想,林雪是什麼人?她把潛艇看得比自己的命還重!她為這個潛艇傾注了多少心血你又不是不知道,怎麼可能舍得毀掉?”
艙內不斷降低的壓力擠壓著我的五臟六腑,肺部的氧氣也越來越稀薄,每一次呼吸都變成了酷刑。
我強忍著這令人窒息的壓迫感,咬著牙回擊道:
“陸遠,你要是不信我,就接通顯示屏視頻,看清我現在的樣子後再說,信不信由你!”
短暫的沉默後,顯示屏裏就出現了他們二人的臉。
看著二人依偎在一起的樣子,我氣得壓根癢癢,努力克製著內心的恨意,將手放在緊急控製端的按鈕上。
“看到了嗎,陸遠?如果我按下去,你們兩個也得一起死!”
陸遠的瞳孔猛地收縮了一下,終於知道害怕了,連帶著開口的聲音都帶著幾分顫抖:
“林雪,你先冷靜,我們......”
我不耐煩地直接打斷他的話:
“我都要死了還冷靜什麼?!你再廢話,我現在就按下去!”
現在,隻要我微微用力,自毀程序就會啟動,這個價值三十億的潛艇就會被炸成碎片,葬身海洋。
陸遠見我動了真格,終於慌了神,忙不迭地喊道:
“住手,林雪!我、我們剛剛就是和你開個玩笑,你別激動......”
“你先把手放下,我馬上就恢複潛艇的氧氣!”
2.
我死死盯著屏幕,隻見陸遠和蘇晴晚正在竊竊私語著,卻遲遲不肯動身。
此刻,我的呼吸也開始急促起來,內臟被水壓擠壓,難受地想吐,四肢都開始麻木起來。
我忍無可忍,對著他們催促道:
“陸遠,你再不快點的話,我們誰都別想活!”
“反正這麼大的事,肯定要徹查到底!你和蘇晴晚,一個都跑不掉!”
說著,我又將手放上控製台準備啟動程序。
陸遠被我的聲音吸引,回頭看到我的動作,有些氣急敗壞地喊道:
“我不是說了會救你嗎?!快給我住手!”
“我剛剛隻是在和晚晚商量,我現在就叫人去救你!你先把手鬆開!”
說著,他一刻也不敢再耽擱,立刻就當著我的麵聯係起了技術人員,遠程修複潛艇的氧氣係統。
我怒吼道:
“恢複氧氣而已,你用得著聯係技術員嗎?!你快給我打開!”
陸遠似笑非笑地開口:
“這麼複雜的係統,我一個人恢複你怎麼放心?萬一我按到了什麼不該按的......”
“放心,我已經聯係好技術員了,但是他們正在忙別的任務呢。你再堅持一小時,他們就忙完了。這點兒時間,你還是能忍受得了的吧?”
他剛說完,蘇晴晚就忍不住捂住嘴,偷偷笑了起來。
我恨不得衝進屏幕裏揪出他們二人暴打一頓。
從一開始,陸遠和蘇晴晚就沒打算讓我活下來!
我的嘴唇已經開始發紫了,連開口都覺得被針紮一般痛苦:
“陸遠,難道你就真的不怕,我現在就按下按鈕,毀了這個潛艇嗎?!”
誰知,聽了我的話,陸遠卻像聽到了什麼天大的笑話一般發出一聲爆笑:
“哈哈哈!林雪,你就別再虛張聲勢了!”
“我還不了解你?你不過就是嚇唬嚇唬我們罷了,其實你根本就不敢!這潛艇傾注了你這麼多年的心血,你根本舍不得!”
“再說了,要是真的毀了,外界會怎麼想?誰都知道這次下潛任務是你執行的,傻子都明白是誰幹的!反正你一個死人又沒法辯解!”
“就算你不在意這些名聲,那你家人呢?我記得你妹妹一直都以你為榜樣,也在進行入職相關部門的審查吧。哪怕隻是為了你妹妹的前途,你也根本不敢動手!”
他的話,讓我瞬間啞口無言。
沒錯,我確實不敢,也不會拿妹妹和其他人的前程和生命來賭。
見我不說話了,蘇晴晚開始對我進行補刀:
“所以啊,林姐姐,你還是乖乖認命,等著技術人員回來吧,興許這樣還能有一絲活路。你要是再作下去,那可就真的隻有死路一條了!”
我猛地用力捏緊了拳,又緩緩鬆開。
最終,我隻能低下頭,將自己的姿態放到最低,哀求道:
“......求你了,陸遠,我到底要怎麼做,你才肯放過我?”
3.
陸遠發出一聲嗤笑,臉上是化不開的得意:
“現在知道求饒了?你剛剛那桀驁不馴的樣子呢?我還以為不可一世的林雪會到死也不肯求饒呢?”
我無視著他的冷嘲熱諷,隻死死咬住牙默默忍受。
長久處於低壓缺氧的環境中,我已經堅持不了多久了。
那頭的陸遠裝作苦惱的樣子思考了一會兒,才帶著笑意開口:
“這樣吧,隻要你和我分手,主動退出潛艇計劃,將自己主設計師的位置讓給晚晚,甘願在幕後為她撰寫論文,做研究,幫她打雜......我就立刻饒了你!”
聽著他的話,我的心仿佛瞬間墜入了海底,冷得發疼。
好惡毒的手段,無論我怎麼選,都會失去一切!
“怎麼,還不做出選擇嗎?我的耐心可是有限的,再給你最後三分鐘時間考慮,如果不同意,那我現在就切斷通訊,是死是活,你就聽天由命吧!”
聽了陸遠的話,蘇晴晚笑倒在他懷裏。
“哎呀,遠哥,你就別給姐姐壓力了~這種事本就難選,更何況林姐姐還在那種小空間裏待了這麼久?你就讓她慢慢想吧,反正我們有的是時間,不是嗎?”
陸遠笑著,自然地攬過她的肩,肆無忌憚地在她的眉頭落下一吻:
“還是我們晚晚善良。但是林雪這個賤人纏了我這麼久,阻撓我們的感情,受這點懲罰,都算輕了!”
此刻,雖然我已經意識模糊,但他那句“纏了我這麼久”還是清楚地傳到了我的耳朵裏,針紮一般刺進了我心裏。
我纏著他?
當初明明是他,死纏爛打地追求者我,是他每天都等在宿舍樓下給我送早餐,是他在實驗室外淋著雨等了我三小時。
哪怕我當時一心都隻有海洋和科研,也是他親口說:
“小雪,我知道你的心裏隻有海洋,但沒關係,因為我的心願就是,陪在你的身邊,守護你的夢想。”
我信了他。
於是,我們就這樣在一起,他也在我的帶領下進入了國內頂尖的海洋實驗室,更是在我的擔保下,勉強加入了此次海洋科考隊計劃。
直到現在,我才清醒過來,他從一開始接近我,就不是為了我這個人,而是我身後那些無論他怎麼努力都夠不到的資源。他需要我的光環鋪路,需要用我的能力替他搭建向上爬的階梯。
現在得到了想要的一切,就迫不及待地將我一腳踢開!
他所謂的愛情,從一開始,就是赤裸裸的純算計!
我的胸口開始劇烈起伏,終於下定了決心:
“我選......”
4.
“林研究員,我剛才聽到您情緒激動,是發生什麼事了嗎?”
我的話還沒說完,就被一陣無線電的聲音打斷。
我的心猛地一跳,頓時又燃起了希望,此刻我也不再估計劇烈的疼痛,用全身的力氣喊道:
“救命啊!小李!我被困在海裏快要死了!快救——滴——”
求救的話喊道一半,就被刺耳的電流聲截斷。
屏幕上出現了蘇晴晚陰狠的臉,是她切斷了我的麥克風權限!
我想要繼續嘗試,卻因長時間處於低壓缺氧的環境下而大腦暈眩,光是保持清醒就已經拚盡全力了。
緊接著,就在我絕望地注視下,陸遠自然地隔絕顯示屏,平靜地對小李說:
“沒事,剛剛我們在進行通訊測試,信號有點兒雜音。你去別的地方巡視吧,這裏一切正常。”
“收到。”
留下這句話後,小李的聲音就消失不見。
周圍瞬間陷入了詭異的死寂,隻剩下我微弱地幾乎沒有的呼吸聲。
最後一縷希望就此斷絕。
我的大腦變得一片空白,不知是因為這極具壓迫感的現狀,還是因為絕望,此刻身上都是鑽心的痛。
難道我的生命就要葬送在此了嗎?
我想哭,但我連一滴眼淚都流不出來了。
在此之前,我曾無數次想過自己的死法。
或許是在勘探中,不幸為科學獻身,永遠與海洋相擁而眠。
又或許運氣好,能熬到白發蒼蒼,想著自己曾經的貢獻而壽終正寢。
但無論如何,我都沒有想過,自己會被曾經最親密的男友和他的情人聯合陷害而死!
這絕對不行!
既然他們鐵了心要害死我,那我就不能這樣不明不白的死去!
這一刻,我不知道從哪裏爆發出了巨大的力量,用盡全身最後的力氣,手腳並用地爬向那個載著自毀程序的控製台。
“滴——最高權限驗證通過,一分鐘後將啟動自毀程序。”
幾乎是同時,陸遠驚恐地聲音就從通訊器裏炸開:
“林雪!你瘋了?!快住手!”
尖銳的警報聲蓋過了陸遠的怒吼,艙內的紅色警示燈開始瘋狂閃爍。
我沒有理會陸遠,此刻的我,腦海中隻剩下一個念頭:逃!
我撲向艙門,因為自毀程序啟動的緣故,很輕易就被我推開。
海水一瞬間湧入,我毫不猶豫地鑽了出去,絕境下瘋狂分泌的腎上腺素支撐著我,我憋著氣,不斷向上遊去。
幾秒後,身後傳來一聲沉悶而巨大的轟鳴,潛艇炸開,我被巨大的推力彈射開來,終於失去了意識。
而在這時,一直監控著海底視頻的人發現潛艇啟動自毀程序,立即驚恐地發布廣播:
“潛艇啟動自毀,所有人立刻去海裏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