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安安住院的第二天,開始出現認知障礙。
她會對著白牆發呆,分不清白天和黑夜,甚至開始不認識我。
醫生懷疑是聽力喪失帶來的應激創傷,可所有的治療都毫無效果。
她像一朵迅速枯萎的花,在我麵前一點點失去生命的光彩。
而我姐姐林曦的朋友圈,卻在一天天刷新著幸福的上限。
今天,是周朗被著名鋼琴家收為關門弟子。
明天,是周朗在金色大廳演出的照片。
後天,是各大媒體對他“鋼琴神童”的讚譽。
照片上,那個曾經畏畏縮縮的男孩,如今坐在鋼琴前,神情自信,光芒萬丈。
而他的旁邊,永遠站著笑容滿麵的林曦。
她穿著昂貴的禮服,挽著同樣春風得意的姐夫,享受著所有人的追捧和豔羨。
仿佛他們生來就該站在那樣的高度。
我爸媽也被她哄得團團轉,家族群裏,每天都是他們轉發的關於周朗的報道。
“我們老周家也出了個光宗耀祖的音樂家!”
“林曦教子有方,真是我們的驕傲!”
我忍不住在群裏發了一句:“安安還在醫院,你們能不能來看看她?”
群裏瞬間安靜了。
過了許久,我媽才私聊我。
“晚晚,不是我們不關心安安。隻是你姐說,安安的病......有點邪門,怕過了病氣給周朗。”
“周朗現在是關鍵時期,一點差錯都不能出。”
“再說,不就是聽不見了嗎?現在科技這麼發達,裝個人工耳蝸不就好了?你別這麼小題大做,影響你姐的心情。”
看著那一行行冰冷的文字,我的心徹底沉入了穀底。
從我記事起,姐姐林曦就活在我的陰影下。
我從小展露音樂天賦,被譽為天才少女,而她資質平平,再怎麼努力也隻是個普通人。
她嫉妒我,怨恨我,覺得我奪走了本該屬於她的光環和父母的愛。
這種嫉妒,在安安出生後,達到了頂峰。
安安完美繼承甚至超越了我的天賦,而她的兒子周朗,卻平庸至極。
我記得,就在安安出事前一周,林曦帶著周朗來我家。
安安正在彈一首新譜的曲子,行雲流水,充滿了靈氣。
周朗站在旁邊,眼神裏滿是渴望和嫉妒。
林曦看著安安,眼神幽暗,她對周朗說:“朗朗,別急,媽媽會把最好的都給你。”
當時我隻覺得她是在安慰兒子。
現在想來,那句話,分明是對我下的戰書。
我老公陳舟出差回來了。
他看著病床上眼神空洞的女兒,和我憔悴的樣子,一把將我攬入懷中。
“老婆,別怕,有我。”
他聽完我的敘述,眼神一點點冷了下來。
“這不像病,像中毒。”
陳舟是做醫藥研發的,他的話點醒了我。
我立刻衝回家,衝進安安的房間,瘋了一樣翻找。
終於,在安安的床頭櫃最深處,我找到了一個幾乎空了的維生素瓶。
裏麵還剩下最後一粒膠囊。
這瓶“兒童複合維生素”,是上周林曦來的時候,笑著塞給我的。
她說:“這是國外最新的保健品,對孩子大腦發育特別好,我特意托人給安安帶的。”
我拿著那粒膠囊和瓶子,衝回醫院。
陳舟立刻聯係了公司的實驗室,連夜進行成分分析。
淩晨四點,我接到了他的電話,他的聲音裏帶著壓抑的暴怒。
“晚晚,這不是維生素。”
“是一種新型的神經抑製劑,臨床上都未被允許使用。它會精準地破壞聽覺神經,並且......不可逆。”
“長期服用,還會導致嚴重的認知障礙,最後......變成植物人。”
我眼前一黑,幾乎要昏過去。
林曦!
她要的,不隻是安安的天賦。
她要的是安安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