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哥哥賭博輸了五十萬,我媽轉頭就燒了我的名校錄取通知書。
她把我綁到隔壁市首富家,要給他們家剛死的獨生子配冥婚。
我媽按著我的頭,對著一張黑白遺照點頭哈腰:
“親家您放心,我這女兒命硬,正好能旺您兒子!”
“蘇念你還敢瞪我!”
“快給人家磕頭啊!”
“不然五十萬的債誰來還!”
我剛想呼救,就被她一巴掌扇倒在地。
“你讀再多書有屁用!”
“終究是個賠錢貨!”
“你哥可是我們家的獨苗!”
“他要是出了事,我活著還有什麼意思!”
1
“磕頭!”
“聽見沒有!”
我媽劉芬尖利的聲音,像錐子一樣紮進我嗡嗡作響的耳朵。
我趴在冰冷的大理石地板上,臉頰火辣辣地疼,嘴裏滿是血腥味。
眼前,是一雙鋥亮的定製皮鞋,和一截剪裁精良的西褲褲腳。
“李總,李夫人,小孩子不懂事,我替她給您賠罪。”
劉芬一邊說,一邊用膝蓋狠狠頂著我的後腰,想把我徹底按趴下。
“沒關係。”
一個冷漠的女聲從頭頂傳來,帶著居高臨下的審視。
“我們李家要的,是個安分聽話的兒媳婦。”
“要是性子太烈,怕是和我家阿瑋八字不合。”
我抬起頭,對上一雙精明又刻薄的眼睛。
那是首富李總的太太,李夫人。
她穿著一身香奈兒套裝,保養得宜的臉上沒有一絲表情,看我就像在看一件待估價的商品。
她身邊的李總,挺著啤酒肚,慢條斯理地轉著手上的玉扳指,目光自始至終都沒落在我身上。
仿佛我隻是一粒無足輕重的塵埃。
“聽話!”
“我女兒最聽話了!”
劉芬一聽,急了,按著我頭的力道更大了。
“蘇念!”
“你快說句話啊!”
“快跟親家保證,你以後一定安安分分守活寡,給阿瑋少爺守一輩子!”
守活寡?
給一個死人守一輩子?
我氣得渾身發抖,用盡全身力氣掙紮起來。
“我不會嫁給一個死人!”
“你們這是買賣人口!”
“是犯法的!”
客廳裏瞬間一片死寂。
劉芬的臉,由紅轉白,再由白轉青。
李夫人的眉頭,終於不耐煩地蹙了起來。
“劉女士,看來你的女兒,不太願意啊。”
“五十萬,我們已經替你兒子還清了。”
“如果你這邊不能履行承諾,那我們隻能把收據,連同你兒子,一起交給警察了。”
一句話,掐住了劉芬的命脈。
她像是被徹底激怒的瘋狗,抓著我的頭發,把我從地上拎起來。
“啪!啪!啪!”
幾個耳光又快又狠地扇在我臉上。
“你這個賠錢貨!”
“你想害死你哥嗎!”
“我告訴你蘇念,今天這門婚事,你同意也得同意,不同意也得同意!”
她力氣大得驚人,我被她打得頭暈眼花,毫無還手之力。
“來人。”
李總終於開了金口,聲音裏透著厭煩。
“把少奶奶帶回房間。”
“等她什麼時候想通了,什麼時候再辦儀式。”
兩個穿著黑西裝的保鏢立刻上前,一左一右架住我。
我像個破布娃娃一樣被他們拖著,雙腳在光滑的地板上留下一道無助的劃痕。
經過劉芬身邊時,我死死地盯著她。
她不敢看我的眼睛,卻還在咬牙切齒地罵。
“看什麼看!”
“你哥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做鬼都不會放過你!”
我被拖上二樓,推進一個房間,門在身後“哢噠”一聲落了鎖。
2
房間很大,裝修是沉悶的黑灰色調。
厚重的窗簾拉著,密不透風,空氣裏彌漫著一股塵封許久的味道。
牆上掛著一個年輕男人的放大照片,黑白色的。
眉眼清秀,嘴角卻帶著一絲桀驁不馴的笑。
他就是我的“丈夫”,李瑋。
一個星期前,死於一場離奇車禍的富家獨子。
我衝到門邊,瘋狂地拍打著門板。
“放我出去!”
“放我出去!”
“你們這是非法拘禁!”
除了手掌被震得生疼,外麵沒有任何回應。
我絕望地滑坐在地,眼淚終於忍不住掉了下來。
為什麼?
為什麼我拚了命考上名校,以為終於可以逃離那個重男輕女的家。
換來的,卻是被我親生母親,推進另一個更恐怖的深淵。
不知過了多久,門鎖轉動。
一個四十多歲的女傭端著餐盤走進來,看到我,眼神裏閃過一絲同情。
她把飯菜放到桌上,低聲說:
“少奶奶,吃點東西吧。”
“我不是你們的少奶奶!”
我紅著眼吼道。
她歎了口氣,沒有多說,轉身準備離開。
“等等!”
我叫住她,
“阿姨,你能幫我報警嗎?求求你了!”
女傭的身體僵了一下,她為難地搖了搖頭。
“沒用的。”
“先生和夫人在這個市,一手遮天。”
“他們說的話,就是規矩。”
她頓了頓,壓低聲音。
“你還是......順著他們吧。”
“少爺去得慘,夫人找了好幾個大師算過,都說他一個人在下麵太孤單,需要個活人下去陪著,才能安息。”
我渾身一冷:
“下去陪著?”
女傭的眼神變得驚恐,似乎意識到自己說多了話,趕緊閉上了嘴。
“你快吃飯吧。”
她匆匆丟下一句,逃也似的離開了房間,再次把門鎖上。
活人下去陪著......
這幾個字像魔咒一樣在我腦子裏盤旋。
他們不隻是要我守活寡。
他們,是想要我的命!
巨大的恐懼攫住了我,我開始發瘋似的在房間裏尋找能逃出去的工具。
窗戶被鐵條封死了。
所有尖銳的東西都被收走了。
這裏就是一個固若金湯的牢籠。
就在我快要崩潰的時候,劉芬進來了。
她手裏拿著一件大紅色的嫁衣,上麵用金線繡著龍鳳,款式老舊得像是上個世紀的古董。
“念念,你看,多喜慶。”
她臉上堆著笑,仿佛之前打我的不是她。
“你哥的債還清了,媽這心裏的一塊大石頭總算落地了。”
我冷冷地看著她,不說話。
她臉上的笑容有些掛不住了。
“念念,你別怪媽。”
“媽也是沒辦法,那些放高利貸的,什麼事都做得出來。”
她說著,從口袋裏摸出手機,點開一個視頻。
視頻裏,我哥蘇強被人按在地上,打得鼻青臉腫,滿臉是血。
“蘇念!”
“救我!”
“我不想死啊!”
他哭喊著,聲音淒厲。
劉芬的眼淚也跟著掉了下來。
“你看看,你哥多可憐。”
“你要是不聽話,他們下一個要對付的,就是我了。”
“媽死了不要緊,可你哥怎麼辦?”
“我們蘇家不能絕後啊!”
她抓著我的手,把那件冰冷的嫁衣塞進我懷裏。
“念念,算媽求你了。”
“你就當是為了你哥,為了媽,委屈一下。”
“李家有的是錢,隻要你乖乖的,以後少不了你的好處。”
我看著她那張寫滿“慈愛”和“無奈”的臉,忽然就笑了。
笑得眼淚都出來了。
“委屈一下?”
“是用我的一輩子,去換他的下半輩子嗎?”
“劉芬,你還真是我的好媽媽啊。”
3
“你叫我什麼?”
劉芬的臉瞬間沉了下來。
“你個沒良心的東西,我十月懷胎生下你,現在連聲媽都不願意叫了?”
我將手裏的嫁衣狠狠摔在地上。
“你不配!”
“從你燒掉我錄取通知書的那一刻起,你就不是我媽了!”
“你隻是蘇強的媽!”
劉芬氣得渾身發抖,揚手又要打我。
我這次有了防備,後退一步躲開了。
“你打啊!”
“你今天最好打死我!”
“我死了,正好下去陪你的好女婿!看你那五十萬找誰要去!”
我的話像一把刀,精準地插進了她的心臟。
她舉在半空的手,僵住了。
是啊,我死了,這筆交易就黃了。
她寶貝兒子的命,也就懸了。
她看著我,眼神裏充滿了怨毒和不甘,最後隻能咬著牙,把手放了下來。
“好,好,蘇念,你翅膀硬了。”
“你等著,有你哭的時候。”
她恨恨地瞪了我一眼,撿起地上的嫁衣,摔門而去。
接下來的兩天,我被徹底禁足。
每天隻有那個叫小琴的女傭會來送飯。
我嘗試過絕食,但第二天他們就找來醫生,準備給我強行輸營養液。
我知道,在他們眼裏,我必須好好地“活”到冥婚儀式那天。
我隻能被迫吃飯,積蓄體力,尋找逃跑的機會。
第三天,天還沒亮,我就被幾個力氣極大的女傭從床上拖了起來。
她們扒光我的衣服,強行給我擦洗身體,然後換上那件大紅色的嫁衣。
我像個木偶,任由她們擺布。
反抗,隻會招來更粗暴的對待。
化完妝,我被帶到一樓的客廳。
這裏已經被布置成了一個靈堂。
正中央掛著李瑋的遺照,下麵擺著香案和牌位。
一個穿著灰色道袍,留著山羊胡的道士,正在閉目養神。
李總和李夫人穿著黑色的衣服,麵無表情地坐在主位上。
劉芬也換上了一身新衣,局促不安地站在一旁。
看到我,她立刻迎了上來,臉上是掩飾不住的喜色。
“念念,真漂亮。”
我麵無表情地看著她。
道士睜開眼,打量了我一番,點了點頭。
“吉時已到。”
他拿起一柱香,點燃後遞給我。
“新婦,拜過夫君。”
我站著不動。
劉芬急了,在我身後用力推了我一把。
“快拜啊!”
“你個死丫頭,想什麼呢?”
我依舊不動,冷冷地看著遺照上那個帶著譏誚笑容的男人。
就在這時,一個讓我意想不到的人出現了。
我哥,蘇強。
他臉上還帶著傷,一瘸一拐地走了進來。
“念念。”
他走到我麵前,眼神躲閃,不敢看我。
我以為他是來救我的。
我以為他心裏,對我還存有一絲兄妹之情。
可他接下來說的話,卻將我最後一點幻想,徹底擊碎。
“念念,哥對不起你。”
他聲音很低,充滿了愧疚。
“但哥也是沒辦法,那些人太狠了。”
“你就忍一忍,等哥以後有錢了,一定加倍補償你。”
“今天這儀式,你就配合一下,啊?”
我看著他,忽然覺得無比可笑。
這就是我的親哥哥。
為了自己活命,親手把妹妹推進火坑,還要求妹妹“配合”一下。
我心底最後一絲溫度,也徹底涼了。
“滾。”
我從牙縫裏擠出一個字。
蘇強的臉色瞬間變得難看。
“蘇念!”
“你別不識好歹!”
“我......”
“夠了。”
李總不耐煩地打斷他。
“既然新娘子不配合,那就隻能用點手段了。”
他使了個眼色,那兩個保鏢再次上前。
道士拿出一個木製的牌位,上麵刻著“李瑋”兩個字,強行塞進我手裏。
“夫妻對拜!”
保鏢按著我的頭,對著那張遺照,一下,兩下,三下。
我的尊嚴,我的人生,我的一切,都在這幾個屈辱的動作裏,被碾得粉碎。
“禮成!”
道士高聲唱喏。
“送入洞房!”
我被再次拖回那個房間。
這一次,我沒有再掙紮。
心死了,也就感覺不到疼了。
4
門被重重關上,落了鎖。
房間裏,多了一張鋪著大紅喜被的床。
床頭,端端正正地擺放著李瑋的牌位。
紅得刺眼,黑得詭異。
我像一具行屍走肉,走到床邊坐下。
我的丈夫,是一個牌位。
我的後半生,要對著這個牌位度過。
這是何等的荒謬,何等的諷刺。
我看著鏡子裏那個穿著嫁衣,麵如死灰的自己,忽然產生了一個瘋狂的念頭。
下去陪他。
這是李夫人說的。
既然逃不掉,那就死吧。
死,也是一種解脫。
我站起身,開始在房間裏尋找可以了結自己的東西。
剪刀,水果刀,全都沒有。
我扯下床單,擰成一股繩,準備掛到房梁上。
可這房間的吊頂是平的,根本沒有房梁。
我衝向牆壁,想一頭撞死。
可剛跑了兩步,眼角的餘光,卻瞥見了一絲不對勁。
牆邊那個巨大的紅木書櫃,好像......動了一下。
我停下腳步,死死地盯著書櫃。
是錯覺嗎?
我揉了揉眼睛。
書櫃和我記憶中的位置,似乎有了一絲微小的偏移。
一個念頭,像閃電一樣劃過我的腦海。
我走過去,伸出手,用力推了一下書櫃。
很沉,但真的能推動。
書櫃後麵,不是牆壁。
而是一扇漆黑的門。
我的心跳瞬間漏了一拍。
這是什麼?
密室?
我顫抖著手,推開了那扇門。
裏麵漆黑一片,散發著一股潮濕的黴味。
我猶豫了一下,還是壯著膽子走了進去。
借著從門縫裏透進來的微光,我看到這是一個很小的儲藏間,堆滿了雜物。
就在我準備退出去的時候,我的腳好像踢到了什麼軟軟的東西。
我低下頭。
黑暗中,一雙眼睛,正直勾勾地看著我。
“啊!”
我嚇得尖叫一聲,一屁股跌坐在地。
“你是誰?”
一個沙啞的,久未說話的男聲,在寂靜的黑暗中響起。
我驚恐地瞪大眼睛,看著那個黑影從地上慢慢坐了起來。
他摸索著,打開了牆上的一盞小燈。
昏黃的燈光下,一張臉,慢慢清晰。
那張臉,眉眼清秀,嘴角帶著一絲玩世不恭。
和牆上那張黑白遺照,一模一樣。
我的大腦,“嗡”的一聲,一片空白。
“鬼......”
我抖著嘴唇,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男人看著我,又看了看我身上刺眼的大紅嫁衣,眉頭緊緊地皺了起來。
“你是他們給我找的......冥婚新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