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蘇瓷的心裏咯噔一下,連忙擋住他的目光,也學著他的樣子自嘲,“如果窮病也算病的話,那我已經病入膏肓了。”
她抬眸直勾勾地打量祁薄言,“像祁總這麼日理萬機的人,也會不請自來,怎麼,故意來看我的笑話?”
祁薄言的臉色一點點沉下來。
他無視蘇瓷的挑釁,還想去看那些藥瓶是怎麼回事時,剛好敲門聲響起。
“外賣!”
蘇瓷的心揪到了嗓子眼,故意仰起頭,“我要吃飯了,祁總吃過午飯了嗎?”
祁薄言的臉色更差了。
他轉過了頭,開口質問:“為什麼不來公司?”
“我要離職。”
“好端端的為什麼離職?怎麼?情雨的事你心虛了?我記得那天你不是很信誓旦旦嗎......”
扯到蘇情雨,蘇瓷一下子像被踩到尾巴炸毛的貓,臉色也沉了下來,對上祁薄言的雙眼,開口:
“你滾吧。”
祁薄言身居高位多年,從來沒有人敢這麼對他說話。
他周身氣壓驟然降到冰點,麵若冰霜。
蘇瓷同樣冷著臉,把電視的聲音調大。
“這裏不歡迎你。”
門外敲門聲還在鍥而不舍地響著。
祁薄言冷著臉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奪門而出。
臨走時,掃到外賣員手裏的外賣,和訂單上的金額。
祁薄言向前走了兩步,最終還是頓下腳步,回頭,“好,蘇瓷,你好得很。”
“這是我最後一次來找你。”
說完,頭也不回地大步離開。
蘇瓷怔了一下。
“這是最後一次”,這是他說的第二次。
而這一次之後,他們還會再重逢嗎?
蘇瓷低著頭接過自己的外賣,鹹澀的淚水落在唇邊。
祁薄言一向說到做到,當晚,她就收到郵件,自己的離職申請被通過了。
接下來的一周,蘇瓷頻繁地往返醫院。
京北的天空永遠那麼灰蒙蒙,淩冽的寒風中夾著雨雪,氣溫再創零下低溫記錄。
她從腫瘤科離開時,一輛輛救護車開出醫院,又被風雪逼回。
醫護人員憂心忡忡。
“郊區路上結的冰太厚了,救護車根本不敢開過去啊!”
“聽說這次出車禍的是那個很有名的經紀人,我看過他的采訪,那麼帥......恐怕這次凶多吉少了......”
“聽說他的私人醫護團隊也過不去。唉,偏偏在遠郊,偏偏路那麼滑,偏偏又,出了車禍......”
蘇瓷從旁邊路過,卻聽到那個熟悉的名字。
她的心口狠狠一顫,連忙拉住護士確認,“你們說的是祁薄言嗎?就是那個影後的經紀人?”
對方點點頭,感歎了兩句人生無常之後走遠了。
蘇瓷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走出醫院的。
她的大腦空白一片,心臟突突地跳著。
等她回過神來時,自己已經開上了從黑市租來的車,開出了市區。
蘇瓷咬牙,握著方向盤的手都在抖。
比起自己的死亡,她更不能接受的,竟然是祁薄言出事。
“我們一起回去,或者......”
她頓住,又呢喃,“一起死去。”
蘇瓷很快來到郊區的結冰路段。
她的車技並算不上多好,此刻更是把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全神貫注地駛入最危險的路段。
她把車速開到很慢,像在走鋼絲繩,稍有不慎,便跌入萬丈深淵,萬劫不複。
一路上磕磕碰碰,開了不知道有多久,來到一處急轉彎,路邊的護欄被撞壞,向外延伸的地方有大片翻滾的痕跡。
這裏應該就是車禍現場。
蘇瓷停下車,一邊慶幸自己命大,一邊焦急地尋找祁薄言的蹤影。
“祁薄言!”
“祁薄言!你聽得到嗎?”
蘇瓷扯著嗓子大聲地喊,寒風像冰刃一樣刮著她的喉嚨。
她的聲音很快變得嘶啞,心態也越來越崩潰。
絕望之際,蘇瓷不慎摔倒,沿著山坡滾了一段之後,竟然奇跡般地找到祁薄言的車。
她飛快地跑過去,果然看見渾身是血的祁薄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