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突然麵紅耳赤的躺在了我的腳下,捂住胸口,不斷的咳嗽。
我爸衝著門口喊了幾聲我媽,發現沒人回應。
隨即就丟下這個老姑爺出去找。
而他再一次回來的時候,跟著幾個鄉親。
鄉親指著我,“就她,我都看見了,你媳婦把禮金都拿走了,還跟你女兒告別呐!”
“當時你們都喝醉了,我們說也沒人聽。”
我記不清有多少雙眼睛同時看向我。
惡狠狠的,像是要把我扒皮抽筋一樣。
一直到地上的那人吐血,大家才緩過來,叫來了村醫。
可回天乏術。
人走了好一陣了。
就在我慶幸時,隻聽見人群之中一聲清晰無比的話。
“這娘們克夫,不能留!”
“剛結婚,禮金丟了,丈夫死了,把她留下,整個村子都會完蛋。”
奶奶和爸爸不想還那筆彩禮。
咬著牙,從外麵的草垛裏拿出來一截子麻繩。
“自己了斷,還是我和你奶幫你。”
那一刻,我渾身的血液瞬間倒流。
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
“爸!”
“我是你女兒!”
可是他淬了一口之後指著我,“你就一個喪門星,居然還把你媽放走了。”
他一提起來就一肚子火,加上周圍的人一直在煽動。
他拿起旁邊的木棍像是以前打我母親那樣打我。
那些人觀看著。
笑著。
有的還甚至拽著我不讓我跑,讓我爸更方便打我。
本就瘦弱的身軀被反複重擊後。
我一下跪在了地上。
一口血就那麼吐了出來。
結果我奶拿來了繩子。
那個繩子被甩在了房梁之上,幾個人係上扣之後,試驗了好幾次足以承擔我的體重之後。
已經失去了行動能力的我。
就這麼被他們拖拽著站上了板凳。
脖子被硬塞了進去。
他們似乎已經熟練了這一套流程,彼此看了對方一眼。
默契的一個個的退去。
最後留下的那個人是整個村子裏最德高望重的。
是我媽媽曾以為他會放自己走的村長。
但是他隻是歎氣,便揮揮手。
他們沒有踢掉支撐我的板凳。
在等我自己體力不支。
我看著遠處漸漸升起的太陽。
薄霧之中,一點點淡黃色的光暈從模糊之中透出。
而我腳下的物體開始搖搖晃晃。
那個時候我卻看見媽媽的樣子。
隻是不是一頭枯槁的頭發,被打的青一塊紫一塊的臉,和不斷懷孕墮胎的她。
是那個貼在破舊小學外麵亭亭玉立的頂級學府畢業的物理天才。
是那個在大家口中善良聰明勇敢的許玉婷。
她帶著幫助山區的學生走出大山的夢想踏進了這座山。
卻沒想到僅僅三十天的支教之旅,卻毀掉了她一輩子。
被搶走當一個瘸子的媳婦,被禁錮的一生。
那個瘸子卻隻有一句,誰讓你對我那麼好,你對我那麼好不就是想當我媳婦嗎?
“媽媽,走得越遠越好,越遠越好。”
凳子摔落在地,繩子死死的卡住了我的脖子。
而外麵的人卻在商量怎麼把我媽媽抓回來。
以及我和這個老頭死後怎麼安葬。
雞鳴聲起,我聽見有孩子俏皮的說著要去上學了。
明明此時此刻我也應該去上學的。
眼淚不受控製的落下,混合著血水,渾濁在了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