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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1

我和丈夫因為一條人命鬥得不可開交,不僅純恨還是純死夫妻。

他在我飯裏下毒要我命,我剪壞他刹車要他死。

幾乎瘋狂折磨到彼此身心俱疲後,我們宣布和解離婚,一別兩寬。

再遇,是他領著未婚妻來給我送結婚請柬。

“我要你親眼看著我,兒孫滿堂。”

看到他未婚妻的手上還戴著我媽的遺物,我就知道他還在恨我。

我攥緊癌症晚期的報告單,盛裝出席他的婚禮。

看著溫柔宣誓的前夫,我掀開裙擺,露出身上的炸藥包。

“陸延禮,要麼等我死了給我扶棺,要麼現在就和我做一對亡命夫妻。”

1

父母跳樓前,給我留了套老破小。

這裏荒得連老鼠都不光顧,卻偏偏來了兩位穿名牌的貴人。

女孩捏著鼻子走進屋,“我和阿禮要結婚啦。”

“作為他已經和解的前妻,他特別希望得到你的祝福。”

我擦家具的手一頓,抬眼望去,是蘇嬌嬌。

離婚前,陸延禮就在外麵養著的金絲雀。

她居高臨下打量著我,連遞出的請帖都是用手指夾著的。

上麵貼著兩人的照片,陸延禮眉目清雋,眸光淩厲。

可我知道他的額頭上有道疤痕。

父母跳樓那天我拿酒瓶砸的。

我猛地攥緊抹布,被他踩斷的小拇指死物般毫無知覺。

偏頭咳嗽了聲:“恭喜。”

蘇嬌嬌晃了晃燙金的請帖:“你不來嗎?”

我垂下眼眸,繼續手裏的動作:“包不起份子錢。”

上麵婚慶公司的名字很亮眼。

是當年我們結婚時的那家。

蘇嬌嬌注意到我的失神,洋洋得意:“阿禮特地定的,他很喜歡這家的風格。”

站在蘇嬌嬌旁邊的男人突然出聲。

“既然她不肯來,那拉倒唄。”

我看了男人一眼,原來是前夫的好兄弟蕭寒。

蘇嬌嬌卻不依不饒:“你不願意來,是還放不下阿禮嗎?”

我仰起笑:“是啊。”

蕭寒的怒意來得比蘇嬌嬌更急。

他一腳踹在我瘦削的肩膀上:“林七,你惡心誰呢?”

“當年你差點害死了阿禮,你配說放不下他嗎?”

“你這輩子都欠他!”

我跌倒在地,疼痛侵骨。

作為見證陸延禮蓄意接近我,利用我的愛,報複我家至破產的目擊者,蕭寒是怎麼說出我欠陸延禮這種話來的?

但我懶得辯解了。

畢竟一個將死之人,哪兒有心思計較這麼多。

我艱難地從地上爬起,“是啊,我不配,所以你們可以走了麼?”

蘇嬌嬌卻突然拿出了陸延禮給她的定情信物。

一隻水頭極好的手鐲,可那是我母親的遺物!

她套在手上,做作打量:“你覺得這好看麼?”

我呼吸急促,撐著口氣上前去搶:“還給我!”

病體笨拙,蘇嬌嬌一躲,我整個人都失控地向門口撲去。

卻恰好摔在一雙鋥亮的皮鞋邊。

“林七,又想殺我?”

我費力忍疼睜開眼,恰好對上陸延禮淡漠嘲諷的眼睛。

2

疼痛蔓延,我隻能仰麵朝他呸了聲,“一年不見,你臉皮是越來越厚了。”

陸延禮掃過破敗的屋,低笑出聲。

他伸手一把拎起我,“你倒是輕了不少,怎麼,這一年林小姐就蝸居在這個破房子裏嗎?”

甩開陸延禮的手,我撐在鞋櫃上咽下喉間血沫,“這不拜你所賜麼。”

當年,我不顧父母反對,硬是嫁給了一窮二白的陸延禮。

將他帶進公司,給他做項目,我自認為是麵麵俱到。

可我不知,暗地裏的陸延禮,進入公司後不斷在項目上動手腳,攪黃數個訂單,造成巨大虧空。

等我反應過來時,公司已經宣布破產。

一夜之間,我從不愁吃穿的千金小姐成了落魄的街邊乞丐。

父母跳樓自盡,獨剩我孤苦於世。

此般慘狀,隻換來陸延禮的一句:“這都是你們活該,欠我的一條命。”

他刻薄的嘴臉一如當年,“活該。”

不等我反擊,蘇嬌嬌先一步出聲:“阿禮!”

“我們是來邀請林小姐的,別這樣。”

陸延禮看了過來,我挑釁回望。

視線交彙,滋生火花。

他盯著我的臉,將小跑到身邊的蘇嬌嬌摟入懷中,“都聽你的。”

蘇嬌嬌窩在他懷裏:“剛剛......林小姐說還沒放下你。”

“我想,讓她親眼看著你幸福,興許她就能找別人了。”

陸延禮輕嗤:“別了吧,別人可看不上她。”

但輕揚的嘴角說明他此時心情極好。

看來他是真愛這金絲雀。

可我見不得他這麼幸福,故意道:“當初的你,不就看上了麼。”

我太了解怎麼惡心他了。

當年他為了報複我家,忍辱負重追求我,和我睡覺,照顧我。

這段虛偽愛情,是他此生的汙點。

果不其然,陸延禮皺起了眉。

我心滿意足,顫抖著手指向蘇嬌嬌手上的鐲子:“把我媽的東西還給我!”

陸延禮打掉我的手,“給不了。”

蘇嬌嬌委屈地摘鐲子:“阿禮,隻要能讓林小姐出席婚禮,這鐲子我不要了!”

他按住她的手:“沒事,戴著,這就是你的。”

蘇嬌嬌滿眼幸福,鄭重點頭。

我忍不了了。

嘲諷道:“拿死人的東西定情,蘇嬌嬌,戴著它睡覺晚上不會做噩夢嗎!”

陸延禮卻扯開嘴角,“戰利品,怎麼會晦氣呢?”

“說吧,你要多少錢才肯來?”

說著,他拿出手機準備轉賬。

我回身撈起鞋櫃上的農藥遞給他:“你倆冥婚我就考慮考慮。”

陸延禮猛地攥住我手:“你在家裏放這個做什麼?”

“嘔——”

與此同時,喝了我倒的水的蕭寒正趴在地上劇烈幹嘔。

蘇嬌嬌驚叫,義正嚴詞地指責我:“林小姐!你不想來可以直接拒絕,為什麼要害人?!”

“我們哪裏得罪你了?”

蘇嬌嬌聲音夾得我心煩,我揉了揉耳朵,轉身就給了她一巴掌。

“我沒拒絕嗎?”

“還有,你要是學不會好好說話,我不介意親自教你。”

陸延禮猛地推開我護住蘇嬌嬌,“林七,打人又下毒,你這拒絕的方式過火了吧?”

“本來你要是出席的話,這鐲子我說不定會考慮還給你。”

他取下蘇嬌嬌腕間的鐲子,拿在手裏打量。

“但現在——”

“沒機會了。”

下一秒,他兩指一鬆,蒼翠欲滴的鐲子砸地應聲碎裂。

“陸延禮!”

我嘶吼出聲,用盡全力一腳踹在他腰腹上。

“你明明知道這鐲子是我媽親手為我製的!”

陸延禮穩住身形,笑容殘忍:“代價而已。”

代價,又是代價!

我們家因為他,又付出了多少代價!

氣急攻心,我逐漸喘不過氣。

意識到是發病,我立馬扔下農藥衝進房間。

顫抖著擰開藥瓶,我一股腦往嘴裏灌。

但因為脫力,瓶子從手中脫落,滾了出去。

與此同時,陸延禮摟著蘇嬌嬌走進了房間。

才從廁所出來的蕭寒一臉尷尬,“把清腸糖果放農藥瓶,林七你無不無聊。”

而藥瓶正好滾到陸延禮的鞋尖停住。

他垂下視線。

上麵赫然寫著“治療肺癌晚期”的標簽!

他猛地擰起眉:“你生病了?”

3

陸延禮撿起瓶子,正想抓著我細問,卻被蘇嬌嬌阻止。

她篤定:“肯定又是什麼糖果。”

陸延禮眸色一冷。

思及方才農藥的事,把瓶子氣憤砸在我身上。

白色藥丸落了我一身,兩人冷眼看著我蜷縮在地,滿臉冷汗的模樣。

蘇嬌嬌歎了口氣:“算了,阿禮,我不想請林小姐了。”

“她既然這麼不願意,我也不想強求。”

陸延禮溫柔揉了下蘇嬌嬌的頭:“聽你的。”

轉而冷冷看我:“這麼會演戲,你幹脆去演死屍好了。”

但我是真肺癌晚期啊。

和陸延禮鬥的那些年,他隻讓我住發黴的地下室。

長期吸入黴菌,我的肺早已發炎,沒錢治療拖到現在,成了癌症。

我如癮君子般一連吞了十顆,才止住了侵骨般的疼。

爬到門口,地上躺著四分五裂的手鐲。

我一截一截撿起,包好,前往醫院。

醫生看著我的報告單,痛心疾首:“你對自己的身體就這麼不上心嗎?”

我比他還淡定,扯了張紙擦掉咳出來的血。

“還有幾天可活?”

醫生歎氣搖頭,“按照現在這個狀況,頂多一個月了。”

他看著我:“你家人呢,我和他們聊聊。”

“不用聊了,都死了。”我無所得擺了擺手:“給我開最大計量的藥吧。”

走得太急,甚至未能聽見醫生的疑問:“你這不是有緊急聯係人麼?”

我拎著加大劑量的止疼藥走出醫院。

對麵,商場大屏,正甜蜜地播報著半月後陸延禮和蘇嬌嬌的世紀婚禮。

我拿出手機,撥通了陸延禮的號碼。

剛響鈴就被接聽了。

我先發製人:“陸延禮,我要死了,半個月之後,來給我扶棺。”

對麵似乎有些咬牙切齒:“林七,有本事你真死一個給我看。”

他撂下這兩句,直接掛斷電話,甚至拉黑了我。

嘖,怎麼就不信呢。

4

我去首飾店修複好鐲子,又買了件漂亮大衣,又順手購入“驚喜”。

畢竟我過得這麼不好,那陸延禮憑什麼這麼幸福美滿。

半個月後,我攥著蘇嬌嬌留下的結婚請帖,盛裝出席前往婚禮現場。

蘇嬌嬌見到我,眼底劃過冷笑。

她牽住我的手:“林小姐,我還以為你不會來了。”

我抽回手,“你們當初這麼盛情邀請,我怎麼能不來?”

蘇嬌嬌不屑哼了聲。

落空的手,重新拍在我的肩頭:“你和你的父母呀,就隻配待在下水道,看著我和阿禮的幸福。”

好一個下水道啊。

我拍了拍她的臉,用了幾分狠力,“行啊,那讓我見證見證你們的幸福。”

蘇嬌嬌臉上當即浮現五個清晰的指印。

陸延禮聞訊而來,“林七,你在幹什麼?”

我直接轉身用力送了他兩耳光,“吼什麼?”

“不知道尊重客人?”

陸延禮偏側著頭,自胸腔中溢出愉悅輕笑,“你還是來了。”

神經。

等一會兒我砸場子看你還笑不笑的出來。

我找到位置坐下,打量著現場,完完全全複製了我們當年的婚禮裝飾。

陸延禮啊,該說你懶,還是深情?

我忍不住發笑,笑聲愈來愈大,甚至蓋過了台上司儀鄭重的詢問。

全場目光聚焦到我身上。

包括陸延禮。

他一身黑西裝修身妥帖,一手握著蘇嬌嬌的手,一手拿著對戒,看向我的眼裏是得意和嘲諷。

我毫無懼意,平靜對上他的眸光。

壞意地勾起紅唇,搶先一步回答:“他不願意。”

霎時,整個會場嘩然。

“林七還真是不要臉,都已經離婚了,竟然還來參加婚禮!”

“單純參加就算了,怕的是還要搶呀!”

我在眾人的竊竊私語中,緩緩起身走出座位。

邊走,邊掀開我的裙擺。

綁縛在身上的炸藥包,暴露在眾人眼前。

瞬間,所有玩笑升級為尖叫。

賓客抱頭鼠竄,躲桌底的躲桌底,溜出門的溜出門。

桌椅被絆得零七八碎,精心的婚宴,一場空歡。

我閉上眼,聆聽著四麵八方的尖叫。

所有人都在說,我因為得不到陸延禮瘋了。

愉悅的感覺從心底湧起,我看向台上的新郎,“陸延禮,我贏了。”

你的婚禮,被我攪黃了。

蘇嬌嬌哽咽這說道:“林小姐,你這是什麼意思!”

我嘖聲,“不是你非要請我來的嗎?”

蘇嬌嬌瑟縮著拽緊陸延禮的衣領,“阿禮,我害怕!”

他輕輕拍著她的肩安慰。

抬眸警告我:“林七,別發瘋。”

蘇嬌嬌淚流滿麵,“阿禮,她就是個瘋子!”

“我隻是想讓她祝福下我們,沒想到會這樣......”

陸延禮紳士地摟著蘇嬌嬌,“別怕。”

沒空看他們你儂我儂,我將火苗湊近導火線。

現場有人害怕到放聲痛哭,求我高抬貴手,求陸延禮阻止我。

陸延禮迫於壓力,“林七,別衝動,你想做什麼,我滿足你!”

我將另一隻手蓋在火苗上。

“我說過了,要你給我扶棺,三年不娶。”

滾燙的感覺覆在手心,痛意彌漫,卻是我能堅持站住的原因。

陸延禮蹙眉看向我,“不可能,你隻是我前妻,沒資格。”

前妻。

嗬。

多疏離的字眼。

我輕笑了聲,無奈聳肩,舉起打火機。

火苗湊近導火線,點燃時發出滋滋聲響。

“那就一起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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