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再次見到沈敘,已是一個月後。
他出院了。那隻曾經執掌指揮棒、充滿力量與美感的左臂,如今隻剩下一小截,包裹在厚厚的紗布和康複器具中。
沈母仿佛老了十歲,鬢邊多了許多白發,嗓音沙啞,對著我,再也發不出當初那般尖銳的哭喊。
我抱著一束象征康複的百合去醫院探望他,平靜地提出了分手。
沈敘沒有挽留。因為在他住院期間,葉薇來過很多次。她在他病床前梨花帶雨,訴說著對他的感激與愛戀,承諾會永遠陪伴他。
我想,這或許對我們三人而言,都是一個看似合理的結局。
沈敘離開後,我在他那間已然搬空的病房裏站了許久。這裏,是我前世曾住過的地方。那時,我曾天真地以為沈敘是我的救贖,現在才明白,能救我的,從來隻有我自己。
目光無意間投向樓下,本以為會看到沈敘與葉薇相依相偎的畫麵,卻瞧見葉薇被薛哲摟在懷裏,兩人在樹蔭下吻得難分難舍。
手機鈴聲突兀響起,打斷了我冰冷的觀望。
是媽媽打來的。
接起電話的工夫,再低頭,沈敘已走到樓下。葉薇身邊早已沒了薛哲的身影,她捧著一大束鮮豔的紅玫瑰,如同蝴蝶般撲進沈敘的懷中,臉上洋溢著甜蜜而完美的笑容。
「喂,媽。」我接起電話,視線卻仍鎖定樓下。
沈敘對剛才發生的一切渾然不覺,他下意識想用雙手擁抱葉薇,但那殘缺的左臂隻笨拙地抬起一點,便無力地垂下。
「音音,你在哪兒?沒事吧?」媽媽的聲音帶著急切。前世我手廢之後,她痛心疾首,卻從未苛責過沈敘。隻是在婚後,她曾幾次欲言又止地提醒我,說沈敘心思太重,她看不透,擔心我受委屈。
可沈敘在她麵前總是謙遜有禮,對我也體貼入微,我那時還為此與媽媽爭執,說她多慮。
重生歸來,我方知那是母親的愛與直覺。若我當初能聽進一二,或許結局會不同。
「媽,我沒事。我和沈敘…已經說清楚了。」我放緩語氣安撫她。
卻在低頭瞬間,渾身一僵。
不遠處的花壇旁,薛哲斜倚著,雙手插袋,正抬頭望向我所在的窗口。與我的目光對上時,他嘴角勾起一抹玩世不恭的弧度,伸出食指,輕輕抵在唇上,做了一個「噓」的手勢。
眼神中,帶著毫不掩飾的警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