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在等一個合宜的和離之機。
我知,此機很快將至,同前世一樣。
八月初十這日,我回侯府已兩月餘。
婆母一早要出門,說去寺中上香。
她未讓我與孩子們陪同,隻讓陸衍相送。
待他們離去,我叫來兒子女兒,對他們說:「我帶你們去個地方。」
女兒有些怕我。
她祖母說我瘋魔,善妒成狂,女兒聽進了心裏。
「去何處?」兒子語氣不善。
「去上香。」我笑道。
「祖母與父親剛走,你便要跟去,意欲何為?我不去,你詭計多端。」兒子道。
女兒猶豫不決。
「不隻我去,康寧郡主也去。我想讓你結識康寧郡主家的小世子,聽聞你很想與他切磋劍法。」我說。
康寧郡主是我族姐,長我三歲。
其子年少英武,一手劍法得名家指點,精湛無比,曾在校場小勝武探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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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探花給小世子揚名,自降身份也是有的。
我兒子一直想與小世子結交,可惜我不在府中,康寧郡主府不甚理會他。
「玥兒,你想去見康寧郡主嗎?她甚得長公主喜愛。」我說。
女兒心動。
兒子遲疑片刻,亦點頭。
我們與康寧郡主彙合,上了郡主府寬敞的六駕馬車。
我兒子見到了他欽佩的小世子,甚是開懷。
馬車一轉,卻向別院行去。
康寧郡主問我:「知微,咱們去何處?」
「這邊有處我家別院,順路經過,我有些事。」我笑答。
康寧郡主看我一眼:「何事?」
我笑著倚她:「姐,您疼疼我。」
康寧郡主親昵點我額頭:「孩子們都這般大了,還撒嬌呢。」
女兒見我與康寧郡主親近,麵露羨慕;兒子瞧著我,幾近難以置信。
大約他以為我在皇室早已失勢。
這些話,是陸衍告知他的,亦是柳映雪所言。
馬車至別院,我們一行人下車,徑直入了一處小院。
叩開門,見一腹部微隆的美貌婦人,婆母正執其手說話,陸衍在旁攙扶。
此情此景,除我之外,眾人皆驚。
當然,我亦故作訝異,上前幾步:「母親,侯爺,這是何意?」
我伸手欲觸柳映雪腹部。
陸衍下意識一擋。
我便順勢跌倒。驚呼聲中,袖中備好的碎瓷落入掌心,將手掌劃破。
康寧郡主急忙來扶我:「永寧侯,你好大膽子,竟敢當我之麵,毆傷嫡妻?你眼中可還有陛下,可還有長公主?」
我似不堪受辱,快步向外奔去。
康寧郡主追我,其子攔住了欲追出的陸衍。
馬車上,我手鮮血直流。
碎瓷嵌肉中,我狠心拔出,血流如注。
「此番我幫了你,你欠我一份情。」康寧郡主道。
「姐,大恩永誌不忘。」我說。
康寧:「你和離,反是輸了。若是我,定與他們糾纏到底,看誰先熬不住。你太懦弱。」
我苦笑。
尋常女子皆會如此想。
若遭背叛,必魚死網破。
但我真死過一回。
我寧願活著。
我不願唯一在乎我的長公主,提及我時淚眼婆娑,說她當初未阻我嫁予劣婿,是她的過錯。
她一生那般剛強,唯我是其遺憾。
我死,親者痛,仇者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