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師父他老人家掐指一算,說我塵緣未了,命裏缺一場情劫來穩固道心。
於是,在我剛結束閉關後,他就給我安排了一門親事。
「男方姓李,是京城的新貴,家族氣運正盛。長得一表人才。」
師父把一張照片遞給我,「最重要的是,他命格純陽,八字能補你的極陰之體,對你修行有益。」
我瞥了一眼照片,長得確實周正。
罷了,不過是紅塵曆練,我應下了。
李家為表誠意,將婚房設在了他們祖宅旁的一處獨棟別院,說是我可以按自己的喜好布置。
我便將隨身攜帶的幾件法器——鎮魂鈴、八卦鏡,按九宮飛星的方位擺好,暫時鎮一鎮此地的氣場。
可第二天我再來時,一推門就聞到一股刺鼻的油漆味。
我的八卦鏡被塗鴉筆畫成了滑稽的鬼臉,鎮魂鈴上掛滿了粉色的小蝴蝶結。
而我那塊溫養神魂的養神木,此刻正被一個穿著熱褲的年輕女孩當成畫板,在上麵用丙烯顏料畫著什麼二次元人物。
「你誰啊?隨便進別人家?」女孩見我進來,不耐煩地皺起眉。
一個管家模樣的人趕緊上前:「小姐,這位就是您的未來嫂子。」
女孩上下打量我,撇了撇嘴:「我哥也真是的,什麼老古董都往家裏領。喂,你那些破銅爛鐵太土了,我幫你美化一下,不用謝。」
我沒理她,徑直走到那塊被糟蹋的養神木前,掏出手機,撥通了我那未婚夫的電話。
電話那頭傳來一個男聲:「喂?」
我語氣平靜:「李先生嗎?我是你的結婚對象。令妹似乎很喜歡畫畫,拿我養神木當畫板。」
「哦,小雅就是愛玩,你別跟她計較,一塊木頭而已,我回頭買塊新的給你。」
「不必了,我隻是想提醒你一下,今晚你睡覺時,記得把窗戶關嚴實點。」
1.
我掛了電話。
李雅還在旁邊翻白眼,嘀嘀咕咕。
「裝什麼啊,一塊破木頭,還打電話給我哥告狀,真是小家子氣。」
她把顏料筆一扔,抱著手臂。
「我哥可是李皓,追他的名媛千金能從城東排到城西,你這種的,我見得多了,別以為訂了婚就穩了。」
我沒看她,隻是低頭看著我的養神木。
木頭上的靈氣被廉價的丙烯顏料死死封住。
「李小姐。」我終於開口,聲音很輕。
「幹嘛?」她下巴一揚。
「你最好,把你掛在鎮魂鈴上的蝴蝶結拿下來。」我指了指玄關處那個被裝飾得花裏胡哨的銅鈴。
「還有,把我八卦鏡上的鬼臉擦掉。」
李雅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
「憑什麼?我覺得這樣好看多了,比你原來那死氣沉沉的樣子強一百倍。你管得著嗎?」
「我管不著。」我點點頭,「我隻是在給你一個選擇的機會。」
說完,我不再理會她,轉身離開。
背後傳來她不屑的嗤笑聲。
當晚,我盤腿坐在自己暫住的酒店房間,靜心打坐。
子時剛過,手機劇烈震動起來。
是李皓。
我慢悠悠地接起,電話那頭立刻傳來他氣急敗壞的咆哮。
「你到底對我做了什麼?!你這個神棍!是不是你搞的鬼!」
他的聲音裏帶著驚恐,像是剛從極度的噩夢中掙紮出來。
我語氣平淡:「李先生,說話要有根據。」
「根據?我他媽一閉上眼就看到無數黑影往我身上撲!床邊站滿了人!我一睜眼,臥室的窗戶不知道什麼時候被吹開了,冷得像冰窖!這不是你搞的鬼是什麼!」
我輕笑一聲。
「我提醒過你,關好窗戶。」
「你......」他一時語塞,隨即更加憤怒,「你承認了!你這個惡毒的女人,你想咒死我嗎?就因為小雅動了你那塊破木頭?」
「那不是破木頭,是養神木。」我糾正他,「至於你看到的那些東西,與我無關。」
「鎮魂鈴被擾,魑魅魍魎自然會被吸引而來。八卦鏡被汙,本該擋煞的鏡麵,隻會將你內心最恐懼的景象照進你的夢裏。」
「這一切,都是令妹親手為你準備的。你應該謝謝她。」
電話那頭沉默了。
過了許久,李皓才用一種壓抑著恐懼的聲音說:「你想要什麼?」
「道歉,然後賠償。」
「小雅必須親自來,為她的行為道歉。至於賠償......」我頓了頓,「我的養神木,無價。你們賠不起,就拿東西來抵吧。」
「你要什麼東西?」他的聲音裏滿是警惕。
「隨便。隻要是你們認為值錢的、能代表你們李家臉麵的東西,都可以。」
「我憑什麼相信你?」
「你也可以不信。」我說,「今晚隻是個開始。你命格純陽,陽氣重,還能扛一扛。但陽氣總有耗盡的時候,到時候,我可不保證你會看見什麼更有趣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