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白芷不願再計較,隻想快點回程。
誰知丞相府車隊行至半途,遭遇了趁火打劫的山匪。
倉皇逃竄中,白芷與朗枝被逼至同一方向,同時落入匪徒手中。
山匪撤退不及,願意放下一位人質,換取準備足夠的馬匹。
賀非明沒有片刻猶豫。
“放了她。”
他指向瑟瑟發抖的朗枝。
白芷的心,徹底墜入深淵。
她絕望地看著她的夫君,她的父兄,竟無一人為她爭辯半句。
或許是她命不該絕,被擄上山後,山匪首領認出她多年前救助難民,給過他一飯之恩。
憑著這點微末的恩情,她得以保全自身,等待救援。
可她在山寨中熬了一天一夜,聽著外麵的鬼哭狼嚎,卻始終聽不到任何關於營救她的動靜。
心,一寸寸冷透。
絕望之際,她抓住一絲機會,借著夜色砸暈守衛,在深山中跌跌撞撞地逃回京城。
宵禁的大街上,她孤身一人,與帶著火把兵馬出府的賀非明狹路相逢。
“芷兒,我來晚了。”
賀非明有些歉疚地脫下披風,蓋在衣裙滿是血汙的白芷身上。
“為什麼?”她紅著眼盯著他,用幹澀的聲音質問。
“朗枝,她還未出嫁,怎麼能進山匪窩,我已經弄丟過她一次了,這一次我不能負她。”
白芷聽到這個荒謬的回答,艱澀地問:“那我呢?”
“芷兒,是我對不起你。我本來想馬上折返救你,可朗枝體弱,中了山匪的毒鏢,這才耽擱了。”
他試圖上前抱她,聲音帶著一種令人作嘔的忍辱負重:
“無論你在山匪處遇到了什麼,我都不會嫌你臟的,你永遠是我的世子妃。”
白芷毛骨悚然。
曾幾何時,他承諾過,這世上她會是他最重要的人,豁出性命也不會讓她受一點委屈。
現在他卻有臉說,不嫌她臟。
賀非明湊上前緊緊抱著她:
“你已經有我了,朗枝不一樣,她誰都靠不了,所以你就讓讓她,好不好。”
白芷狠狠揮開他的手,步步後退:
“賀非明,我好像第一次看清你。”
賀非明被她質疑,麵色一滯,竟開始口不擇言:
“白芷,你有什麼立場怪我!當年如果不是我認錯人,我娶的根本不可能是你。”
“這是你欠她的。”
是啊,他是怨她的。
作為團寵文的天定男主,賀非明心底從小就有一個白月光。
源於他六歲那年被拐走的一場相救。
混亂中,他隻記得那個助他逃脫的小女孩手腕上有一道疤痕,聽旁人喚她“之之”。
於是他見到手腕有疤、名字帶“芷”的她,便認為是命中注定,執意求娶。
陰差陽錯,讓她從天命所歸的世子妃,成了竊取朗枝人生的惡毒女配。
她心痛到極致,眼淚都落不下來:
“你要娶她就去娶啊,這個世子妃位置難道我稀罕嗎?”
“聖旨賜婚豈能反悔,你瘋了。”賀非明咬牙。他冷冷地吩咐:“來人,把世子妃帶回房去,她神誌不清,派太醫來。”
“此事若傳出去半個字,提頭來見。”
她被押回牢籠一般的清雲院,此後就閉門不出,可流言蜚語並沒有放過她。
人盡可夫、清白已失、不配當世子妃、合該自戕......
種種惡毒揣測,如同淬了毒的針,一根根紮在她心上。
她下意識地撫向袖中的暗袋,假死藥冰冷的觸感,讓她冷靜下來。
白芷暗下決心:
“就算死,也絕不能這樣屈辱的死去。”
“孤兒院裏我為了活下來豬食都願意吃,這點流言,又算得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