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顧言琛冰冷的話語，像一盆冰水，從我的頭頂澆下。

我的心像是被地上的玻璃碎片狠狠紮了一下。

不是因為他維護林薇薇，而是因為他對媽媽，對他自己的親生母親，那深入骨髓的漠視。

那張照片，是這個世界上，我關於“家”的最後一點念想。

我沒有理會他，也沒有理會一旁故作委屈的林薇薇。

我緩緩蹲下身，伸出手，小心翼翼地，一片一片地撿起地上的玻璃碎片。

我的手指被鋒利的邊緣劃破，殷紅的血珠滲了出來，但我感覺不到疼。

我隻是專注地，將那張沾了灰塵的照片撿起來，用袖口輕輕擦拭幹淨，仿佛在對待一件稀世珍寶。

顧言琛看著我的動作，眉頭的褶皺更深了。

他大概以為我又要像以前一樣，借題發揮，博取他的同情。

“別裝了。”

他冷冷地開口，語氣裏充滿了鄙夷。

“蘇晴，你到底想怎麼樣？”

“想要多少錢，開個價，別用這種手段，隻會讓我更看不起你。”

錢？

在他眼裏，我所做的一切，都隻是為了錢嗎？

我扶著冰冷的辦公桌，慢慢地站起身。

因為長時間的蹲姿和身體的虛弱，我眼前一陣發黑，身子控製不住地晃了一下。

我用力扶住桌子，才勉強站穩。

我抬起頭，迎上他那雙毫無感情的眼眸。

我的聲音很輕，卻帶著前所未有的清晰和決絕。

“顧言琛，”我看著他，一字一句地說，“你永遠不會知道，你失去了什麼。”

說完，我不再看他，也不再看他臉上錯愕的表情。

我抱著那個裝著我所有私人物品的紙箱，一步一步，頭也不回地走出了辦公室。

我的背影挺得筆直，那是支撐我走下去的，最後一絲尊嚴。

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尖上，耗盡了我全部的力氣。

終於，我走出了公司的大門。

明亮的陽光照射下來，我卻感覺不到一絲溫暖，隻有無邊無際的寒冷。

肝臟的位置突然傳來一陣前所未有的劇痛，像是有無數把刀在裏麵瘋狂攪動。

我再也支撐不住，眼前一黑，抱著箱子的手猛然鬆開。

裏麵的東西散落一地，而我的人，也徹底失去了意識。

這一次，我沒能再站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