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周末很快就到了。

一大早，婆婆王桂芬就喜氣洋洋地宣布，今天家裏要搞家庭聚會，陳浩的姑姑、叔叔、表哥表姐，浩浩蕩蕩十幾口子人都要來。

“小雅，你今天辛苦一下，去菜市場多買點菜，中午做頓好的，讓你姑姑叔叔他們也嘗嘗你的手藝。”

王桂芬理所當然地指揮著我，仿佛我就是那個不用付錢、隨叫隨到的保姆。

陳浩也在一旁幫腔：“是啊小雅，我姑姑她們早就想見見你了，你好好表現。”

好好表現？

我心裏冷笑，麵上卻不動聲色。

我拿出我的賬本和那份被我翻得有些卷邊的協議，放在了餐桌上。

“媽，陳浩，我們還是先按協議來辦事。”

我指著協議上的一條，念給他們聽。

“協議上寫明，做一頓飯10元。”

“這個價格，指的是我們三口之家的日常用餐標準。”

我抬起頭，目光掃過他們倆。

“今天中午是十二個人的家庭宴席，這已經超出了日常家務的範疇，屬於商業外燴服務。”

我頓了頓，看著他們越來越難看的臉色，繼續說道：“按照市場行情，這種級別的外燴服務，按人頭收費。”

“我也不多要，就按外麵小餐館的標準，每位200元的餐標，不過分吧？”

“十二位，一共是2400元。”

“另外，食材采購費實報實銷。”

“請先把服務費預付給我，我馬上就去買菜。”

我的話音剛落，王桂芬就像是被點燃的炮仗，瞬間炸了。

“兩千四？！林雅你搶錢啊！”

“你做頓飯就要兩千四？”

“你怎麼不去銀行搶！”

“我告訴你，一分錢都沒有！”

她氣得在客廳裏來回踱步，指著我的鼻子罵我掉進了錢眼裏。

“我怎麼娶了你這麼個貪得無厭的女人！”

“真是倒了八輩子血黴！”

門鈴聲響起，是親戚們陸陸續續地到了。

姑姑嬸嬸們一進門，就看到王桂芬在對我吹胡子瞪眼，氣氛尷尬到了極點。

陳浩覺得臉都丟盡了，他一把將我拽到臥室，壓低了聲音，幾乎是從牙縫裏擠出幾個字。

“林雅！你到底想幹什麼！”

“當著這麼多親戚的麵，你就不能給我留點麵子嗎？”

他的手抓得我很疼，眼神裏滿是憤怒和警告。

我用力甩開他的手，揉著被他捏紅的手腕，冷冷地回敬他。

“麵子？陳浩，麵子是自己掙的，不是別人給的！”

“當初你在民政局門口，拿出那份協議讓我簽的時候，你怎麼就沒想過要給我留點麵子？”

“現在嫌丟人了？晚了！”

我的聲音不大，但足以讓門口探頭探腦的親戚們聽得一清二楚。

客廳裏，親戚們的議論聲嗡嗡作響。

“哎呀，這是怎麼了？剛結婚就吵架？”

“聽說是為了錢，這新媳婦好像要收做飯錢呢。”

“什麼？做頓飯還要錢？這媳婦也太會算計了吧？”

“不對啊，我剛才好像聽見小雅說什麼協議......是不是陳浩家做了什麼事啊？”

各種猜測和指指點點的目光，像無數根小針，紮在陳浩的臉上、身上。

他的臉一陣紅一陣白，像是被人當眾扒光了衣服，羞憤難當。

他看著我，眼神裏充滿了怨毒。

他怨毒的眼神告訴我，這場戰爭，遠沒有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