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再次醒來的時候,喬安然躺在冰冷的病床上。
手背上掛著吊瓶。
而旁邊的顧宴辭則一邊輕聲安慰著葉輕柔,一邊將她摟進懷裏。
“別再自責了,這不怪你。我們都不知道啊,安然不會遊泳,不是嗎?”
他的話音剛落,顧宴辭便注意到了剛醒來的喬安然。
他幾乎是衝了過來,一把緊緊握住喬安然另一隻手。
“安然!你醒了!還好你沒事!”
這時,葉輕柔葉輕柔跟著湊了上來,裝出一副嬌滴滴的模樣。
伸手就想來拉喬安然的手,聲音帶著刻意的哭腔。
“安然姐姐,對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你能不能原諒我呀?”
看著她這副陰陽怪氣的模樣,喬安然幾乎是下意識地將她的手甩開。
這一甩,讓剛剛還在啜泣的葉輕柔哭聲瞬間放大。
顧宴辭見狀,連忙上前捧起葉輕柔的手仔細檢查,生怕有絲毫損傷。
轉而便是一副教訓人的口吻對著喬安然。
“安然,你知不知道你這副態度會嚇著柔柔的啊?”
聽著他不分是非的維護,喬安然強撐著虛弱的身體坐了起來。
她迎上顧宴辭冰冷的視線,聲音因無奈而發顫。
“嚇著她?那她故意把我推下水的時候,可不是這副柔弱不能自理的模樣。”
說完這句話,喬安然便自嘲一笑。
甚至不想再繼續解釋些什麼,在顧宴辭眼底,葉輕柔說什麼都是對的。
而他根本不會相信自己說的。
葉輕柔見狀立刻發揮了她精湛的演技,高聲哭喊起來,聲音充滿了委屈。
“姐姐,你怎麼能這麼說柔柔呢,我當時隻是以為姐姐真的會水,才讓宴辭哥哥先救旺財的。”
“如果姐姐非要我賠罪......那我現在就跳回泳池裏,給姐姐賠罪好了!”
她哭得梨花帶雨,作勢就要往門外衝。
下一秒,她果然被顧宴辭牢牢地抓住了手腕。
他抓著葉輕柔的手,將她帶到喬安然的病床前。
帶著一種義正言辭的姿態警告道:“道歉。”
喬安然難以置信地望向他。
明明受傷的是自己,差點死掉的也是自己,現在卻要她向這個哭哭啼啼的女人道歉?
她盡力壓抑住內心翻湧的憤怒。
“我做錯了什麼,要我道歉?你要不要先反省下這段時間你對我做了什麼?”
她深吸一口氣,積壓已久的委屈和痛苦終於決堤。
“好,那我一件一件事情提醒你,你先是抽我的血,去給她的狗做藥引!後來為了救她,我的腿被她紮傷,你卻說她隻是自 衛!現在,她故意把我推進泳池差點淹死,你卻要我向她道歉?!”
她的聲音帶著破碎的哭腔,嘴唇不受控製地顫抖著。
“顧宴辭,你為什麼要對我這麼殘忍?!”
顧宴辭聽著她的控訴,眼裏極快地閃過一絲複雜的神色。
似乎想說什麼,但最終隻是抿緊了唇,將話咽了回去。
就在這時,密密麻麻的冷汗從喬安然的額頭上滲了出來。
她腿上的傷口開始一陣陣鑽心地疼,被厚重紗布纏繞的地方急需換藥。
她強忍著痛苦,拉住顧宴辭的衣角,嘴唇發白地請求。
“先幫我叫下醫生......我的腿,好疼。”
然而,下一秒,葉輕柔突然捂住了自己的肚子,整張臉皺在一起。
裝出一副虛弱不堪、臉色蒼白的樣子。
她緊緊抓住顧宴辭的手臂,聲音氣若遊絲。
“宴辭哥哥......我肚子好痛,你快送我去看醫生吧,我好難受......”
顧宴辭看到她這副模樣,他幾乎是毫不猶豫地,一把將葉輕柔打橫抱起。
“我先帶柔柔去看醫生,”他的語氣沒有絲毫溫度,“安然......你等我一下。”
說完,他抱著葉輕柔,頭也不回地快步離開了病房。
喬安然怔怔地看著那個決絕離開的背影,心臟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緊緊攥住,痛到無法呼吸。
她用盡最後一絲力氣,按下了床頭的呼叫鈴。
護士趕來為她腿上的傷口換藥時,才發現部分皮肉因浸泡和延誤處理,已經有些腐爛。
而她對麻藥過敏,整個過程,隻能硬生生咬著牙承受。
冰冷的器械刮過潰爛的傷口,帶來一陣陣尖銳的劇痛。
她死死咬住下唇,嘗到了淡淡的血腥味。
也好,她絕望地想,不打麻藥也好。
就讓這切膚之痛,讓她更深刻地記住。
顧宴辭和葉輕柔,今日究竟帶給了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