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在溫詩雨生日那晚,她本來想告訴沈肆她可以聽到聲音的好消息。
然而,賭場新來的發牌女郎楚瀟,在賭王沈肆下車時攔住了他的去路。
她烈焰般的紅唇擦過他的耳際,將染著唇印的籌碼塞進他西裝內袋。
沈肆將那枚籌碼,徑直投進垃圾桶。
“你這雙手摸過太多臟錢,”他晃著酒杯,“不配碰我。”
楚瀟指著一旁的溫詩雨,“那你養的這個啞巴就幹淨?你信不信我能讓她比賭場最臟的籌碼還臟?”
她故意湊近沈肆,聲音卻足夠讓全場聽見:“這樣的木頭,沈爺每晚對著不嫌無趣麼?聽說她連叫床都不會——”
沈肆慢條斯理拿起切雪茄點燃:“你可以試試,看是你的舌頭快,還是我的槍快。”
當晚楚瀟被全城賭場列入黑名單。
然而第二天,楚瀟便帶人把溫詩雨堵在賭場後巷。
她撕開溫詩雨的衣服,用手機對準裸露的肌膚。
“拍清楚點,”她笑著對同夥說,“讓沈爺看看他的小啞巴怎麼被玩壞。”
刺目閃光燈亮起刹那,巷口傳來腳步聲。
沈肆掐著楚瀟脖頸,將她死死地按在牆上,轉頭對溫詩雨,“你先走,我要好好教訓她。”
溫詩雨沒走多遠,發現把包落下,等她回頭來到巷子口時,卻看見沈肆正和楚瀟激吻。
“要不要現在做?巷子裏還沒有嘗試過。”楚瀟在笑。
“你忘了,昨晚是誰說的,輸了一局就隨便我怎麼玩她。怎麼,心疼了?”
溫詩雨呆立在巷口的陰影裏。
原來......原來他每一次看似雷霆萬鈞的維護,每一次為她“出頭”的狠戾,都隻是他們之間心照不宣的遊戲。
她是那個被蒙在鼓裏的籌碼,是他和另一個女人調情的工具。
心臟痙攣著抽痛,眼前沈肆和楚瀟交疊的身影開始模糊、旋轉,最終褪去了顏色,將她猛地拽入了七年前那個同樣冰冷、同樣絕望的夜晚。
她從小被沈家收養,那時她還能清脆地喊出“沈肆哥哥”。
那時她還不是被囚禁在無聲世界裏的啞巴。
她得知沈肆被對頭綁架,關在城郊廢棄的工廠。
十七歲的溫詩雨,憑著一腔孤勇和深入骨髓的愛戀,竟真的孤身一人闖了過去。
她機警地躲過了看守,找到了被捆住、傷痕累累的沈肆。
她拚命解開繩索,拉著他往外跑。
眼看就要逃出生天,卻被折返的綁匪頭目逮個正著。
暴怒的頭目盯著沈肆,眼神陰毒:“沈家的小雜種,命真大。既然你這麼在乎這個小姑娘,我就讓你親眼看著,她在你麵前變成破布!”
他把她拖了回去,就在那片充滿鐵鏽和灰塵味的空地上,就在沈肆猩紅欲裂的目光注視下。
幾個男人圍了上來。
她的哭喊、求饒、掙紮,換來的隻是更粗暴的毆打和侵犯。
沈肆像困獸一樣嘶吼,掙紮著想衝過來,卻被死死按住,隻能眼睜睜看著她,在他眼前被一點點撕碎、玷汙。
就在千鈞一發之際,溫詩雨猛地掙脫鉗製,抓起地上半截鏽鐵管,狠狠砸向離她最近的男人。
她早已在來的路上,用手機悄悄發送了定位給沈家的手下。
混亂中,她拉起沈肆,撞開側門,衝進夜色。
身後是綁匪的怒吼與追趕的腳步聲。
她帶著他躲進廢棄的排水管道,直到沈家的人馬趕到,將綁匪一網打盡。
他顫抖著脫下外套裹住她傷痕累累、衣衫襤褸的身體,緊緊將她抱在懷裏。
他的眼淚滾燙,落在她冰冷的額頭上。
“詩雨......詩雨......”他的聲音嘶啞破碎,“對不起,對不起......是我沒用......”
她張了張嘴,想告訴他“沒關係,你安全就好”,卻發現自己發不出任何聲音了。
喉嚨像是被堵住,世界也仿佛被按下了靜音鍵。
極致的恐懼和創傷,奪走了她的聲音,也幾乎摧毀了她的聽覺。
沈肆抱著她,一遍遍地發誓,聲音堅定又痛苦:“別怕,詩雨,別怕......以後,我就是你的耳朵,我就是你的嘴巴。我會照顧你一輩子,嗬護你一輩子,再也不讓任何人傷害你!”
那是她墜入無邊黑暗後,抓住的唯一一絲光亮。
沈肆確實履行了承諾,把她接回身邊,給她最好的物質條件,對外宣稱她是他的未婚妻。他請遍名醫為她治療,耐心地學習手語,在她聽不到的時候,用文字和她交流。
他無微不至,卻始終隔著一段距離。
他會擁抱她,會輕撫她的頭發,會在她做噩夢時整夜守著她。
但,他從不吻她。
每當情動,或是她鼓起勇氣想要更親近一些時,他總會克製地推開,眼神複雜,最終化作一句她曾以為是珍視和尊重的解釋:“詩雨,我有那方麵潔癖。你是我最珍貴的寶貝,我想把最美好的,留到我們結婚的那天。”
她信了。甚至為此感到一絲甜蜜的酸楚,以為他是太過珍視她,珍視到近 乎虔誠。
原來......不是潔癖。
他隻是......嫌她臟。
他一直記得七年前的事,不是記得她的犧牲,而是記得她身上的“汙點”。
他對她的好,是責任,是愧疚,是贖罪,獨獨不是她以為的愛情。
而楚瀟的出現,不過是讓他找到了宣泄真實欲望的出口,讓他可以理所當然地夜不歸宿,將曾經給她的那點溫存,也徹底收回。
溫詩雨死死捂住自己的嘴,淚水瘋狂湧出,模糊了巷子裏那對依舊糾纏的男女身影。
她轉身,幾乎是踉蹌著逃離那個讓她心碎的地方。
“詩雨。”
熟悉的聲音從身後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