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完美證言
我的妻子死於一場車禍,就在妻子頭七準備下葬這天。
妻子的屍體卻離奇失蹤。
我卻被立案調查,罪名是“故意殺人”。
而報案人正是我“死去”的妻子。
手機震動起來的時候,我正在給客戶的杯子裏斟第二杯茅台。
包廂裏煙霧繚繞,勸酒聲、吹噓聲、假笑聲響成一片,幾乎要將手機屏幕上那個跳動的名字“老婆”淹沒。
我皺了皺眉,妻子周丹知道我在應酬,若非急事,絕不會在這個時候打電話來。
“不好意思王總,李總,我接個電話,家裏可能有點事。”我陪著笑,舉著手機快步走到走廊。
迎麵走來一名端著紅酒的服務生,不知為何我看著紅酒會莫名聯想到血液。
我搖了搖頭試圖擺脫這個想法。
我接通電話,“喂,丹丹?”
電話那頭卻不是妻子熟悉的聲音,一個冰冷、公式化的女聲傳來,“請問是機主周丹女士的丈夫,林海先生嗎?”
我的心猛地一沉,“我是。您是哪位?我妻子她......”
“這裏是市第一醫院急診科。您的妻子周丹女士於今晚七點四十分左右,在環城高速入口處發生嚴重交通事故,經搶救無效......不幸去世。請您節哀,並盡快到醫院來辦理相關手續。”
“......”
電話掛斷了,我的手依然保持著剛剛接通電話的姿勢。
死了!周丹怎麼會死掉......
我匆匆地和眾人說明家裏有點急事也顧不了他們回應,一路飛車前往醫院。
醫院太平間在地下室,走廊長得仿佛沒有盡頭,每向前走一步,腳步都異常沉重。
工作人員拉開冰冷的金屬櫃,掀開白色裹屍布的一角。
露出了那張臉。
是周丹。毫無疑問。
我死死地盯著她,這就是那個曾對我笑、對我哭、曾在我懷裏溫存的女人。
現在,她變成了一具冰冷的、不會再有任何回應的物體。
一種巨大的、不真實的荒誕感包裹了我。
我沒有立刻感到撕心裂肺的悲痛,反而是一種奇怪的麻木,像被一層厚厚的玻璃罩子罩住了,我能看到外麵的世界,但所有聲音和情感都被隔絕在外。
我用手捂住臉,肩膀聳動,發出低沉的、壓抑的哭泣聲。
“先生,請節哀。確認無誤的話,請在這裏簽字,然後我們去辦理死亡證明和其他手續。”工作人員的聲音帶著職業性的同情。
我用力抹了把臉,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穩定一些:“好......好的,謝謝。”
這怎麼可能?我還是無法接受這一切!
今天早上出門時,她還穿著那件我最喜歡的淡藍色真絲睡衣,睡眼惺忪地靠在廚房門口,問我晚上想吃什麼。我說有應酬,她還撅了噘嘴,叮囑我少喝點酒,結束時給她打電話,她可以來接我。
沒想到一天不到竟天人永隔。
辦理完簽字手續,拿到那張輕飄飄的死亡證明時,已是深夜。
我將車開得飛快,仿佛要將醫院的消毒水味和死亡氣息徹底甩在身後。
但我知道,有些東西是甩不掉的,比如副駕駛座上那個空的位子,以及我心裏缺的那一塊。
我沒有回家,那個充斥著周丹氣息的家,此刻隻會讓我心煩意亂。
我直接驅車去了城郊最好的殯儀館,用最快的速度、幾乎是不計價格地敲定了最高規格的火化套餐。
我的要求隻有一個:快。明天,最遲後天,我就要讓周丹化為一捧灰,然後把她帶到我的別墅,永遠地藏起來。
“妻子喜歡安靜,早點入土為安對她好。”我對著殯儀館的工作人員,臉上是恰到好處的悲戚與疲憊。他們表示理解,並承諾會盡快安排。
然而,我低估了周丹娘家人消息的靈通程度,或者說,我低估了他們對“安排”這件事的執著。
天剛蒙蒙亮,我還在殯儀館附近的車上勉強合眼,手機就像催命符一樣炸響。
嶽母的電話打了進來,電話剛剛接通就聽見嶽母的咆哮“我告訴你,老祖宗傳下來的規矩,停靈七天,一天都不能少!我們已經請了先生看好了日子,七天後才是吉時下葬!你這急匆匆的火化,是想讓我女兒死都不得安寧嗎?”
我的心猛地一沉,最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媽,現在都什麼年代了,不興那些了。丹丹生前就不喜歡這些繁文縟節,我們還是尊重她的意願......”
“她什麼意願?!啊?!”電話那頭似乎換成了奶奶,聲音蒼老卻更顯蠻橫,“她是我周家的女兒,死了也是周家的鬼!怎麼安排後事,得按我們周家的規矩來!輪不到你一個外人指手畫腳!我們已經動身去殯儀館了,你要是敢偷偷火化,我......我跟你拚命!”
一派胡言,簡直是一派胡言。
妻子說她從小就和娘家的關係不好。
家裏但凡有錢都貼給他們家那寶貝兒子耀祖。
還時不時找妻子要錢!
妻子稍有不願意就破口大罵。
“你個白眼狼,周家生你養你,你就是這樣回報家裏的!”
我經常看見妻子在一旁偷偷地哭泣。
我無父無母,妻子是我在這世上唯一的親人了,我沒辦法看著妻子受到委屈。
我多次提出可以幫妻子出麵解決,都被妻子一次次拒絕。
現在卻以感情深厚為由阻止妻子火化下葬。
真的是荒唐至極!
妻子活著的時候就一直非常排斥看見娘家人!
我想妻子死後也是不願意和她們多呆的!
對了!我想起來妻子有一套房子!
那房子是妻子在我們婚前所購買的。
因為原生家庭妻子總是缺乏安全感。
認為女人這一輩子總要有一套屬於自己的房子。
我愛我的妻子所以我非常尊重妻子的意願。
我們一起給這套房子做了婚前財產公證。
可我萬萬沒想到就為了這麼一點蠅頭小利,她們竟然拿妻子的屍體威脅我!
“這套房子的市場估值在60萬左右,我給你們70萬讓我把丹丹帶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