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1

孩子剛上幼兒園，老師讓交一張全家福。

老公常年出差，我隻能把他P了上去，可孩子第一天回來就哭了。

“琦琦照片上爸爸的跟我的爸爸一模一樣，他說他的爸爸是真的，我的爸爸是假的！”

瞬間一種不妙的感覺湧上心頭。

我點開班級群裏琦琦爸爸的微信，裏麵什麼資料也沒有。

隻能看到他的朋友圈背景圖，那是我老公最喜歡的一個攝影師作品。

但我老公不知道的，這個攝影師就是我本人。

而這張照片，我隻發給過他一個人。

1、

晚上，我打通了老公的電話。

“老公，橙橙今天從幼兒園回來哭了。她說......有個小孩兒全家福上的爸爸和你長得一樣呢。”

電話那頭傳來老公“嗬嗬”的笑聲。

“說明你老公我是個大眾臉唄。”

我還想問問他那張圖片的事，他說要開電話會議，就把我的電話匆匆掛斷了。

難不成是我想多了？

回想起從戀愛到結婚，老公趙誌遠工作一直很忙，一年有半年在外麵。

我基本可以算是喪偶式育兒。

難道......他背著我在外麵有人？

不敢多想，我立馬給班主任老師發去了消息申請加入班委會。

很快，學校組織班委會成員參觀學校。

經過橙橙教室時，我站在照片牆前仔細看了起來。

那個叫琦琦的孩子的照片，他身後站著的人確實和趙誌遠很像，五官可以說一模一樣。

但是他的氣質卻和趙誌遠大相徑庭。

他西裝革履，頭發也梳得油光水亮。

身邊的女人更是穿著晚禮服，戴著奢牌的珠寶首飾。

而我和趙誌遠是“貧賤夫妻”，他是最底層的程序員，天天格子衫，工裝褲。

我用手機拍下琦琦的全家福，趕緊離開了。

我將照片發給趙誌遠。

“你看這個男的跟你長得像不像？”

他很久才回複。

“是挺像的，說不定是我失散多年的兄弟呢！”

還附了一個“調皮”的表情。

我又加了句。

“要不約出來見見，說不定真是呢？”

雖然隔著屏幕，我也明顯感到他的語氣沉了下來。

“別開這樣的玩笑。我要忙了，不說了。”

趙誌遠的態度讓我的心咯噔了一下。

平時我跟他聊天都比較隨意，再過分的玩笑也開過。

換做往日，這根本不算什麼。

怎麼偏偏這次他的態度如此不同？

直覺告訴我，這件事沒那麼簡單。

我拿出手機給我哥打去了電話。

“哥，我想查查趙誌遠。”

我和趙誌遠在一起，我家人當時強烈反對。

趙誌遠家庭條件不好，農村出身，家裏還有一個有智力障礙的弟弟。

為了跟他在一起，我和家裏人大吵一架，斷絕了關係。

哥哥沉默片刻，歎了口氣。

“小雨，出什麼事了？”

“我懷疑他......外麵有人了。”

“行，哥幫你。如果他真的做了對不起你的事，我打斷他的狗腿！”

我苦笑著，真心希望他查不出來什麼。

從幼兒園出來，我直接打車去了趙誌遠出差的分公司。

其實也就兩個小時車程。

但是趙誌遠說他工作忙，就連周末也很少回家。

他之前發給我一張他辦公樓的照片，我根據背景找到了寫字樓下。

我站在門口拍了張照片發給他。

“老公，驚不驚喜？”

我看到他那邊的對話框一直顯示“輸入中”。

電話響了，是趙誌遠。

“你怎麼來了？我今天不在這兒，領導給我外派了活。你趕緊回去吧，下午還要接橙橙放學呢！”

看來驚喜沒有，驚嚇倒是有。

我坐在大廳的咖啡吧裏，卻看到對麵桌坐著的女人很眼熟。

正是琦琦的媽媽沈夢瑤。

2、

我把咖啡放她麵前的桌上，她抬頭看著我一臉疑惑。

“你是？”

“你是琦琦媽媽吧？我叫成慕雨，趙橙橙的媽媽，她和琦琦是同班同學。”

“哦，這樣啊。你找我有事嗎？”

她的聲音很冷淡，顯然並不想跟我多聊。

我拿出手機找出趙誌遠的照片，直接跟她攤牌了。

“這是我老公趙誌遠。我之前在幼兒園看到過琦琦的全家福，琦琦的爸爸......跟我老公長得很像呢。”

她不屑地瞥了一眼我手機上的照片。

“怎麼？現在搭訕的方式都這麼特別了嗎？還有，你老公長得還可以，就是......品味太差了。”

沈夢瑤掏出手機按下撥號鍵。

“喂，老公，我在你公司樓下咖啡廳呢，你下來一下，我有東西要給你看。”

她一臉挑釁地看著我。

“我老公呢是沈氏集團的高管，不是什麼阿貓阿狗都可以來碰瓷的。”

“沈氏集團？這麼巧的嗎？我老公也在這裏工作。”

不到十分鐘，她的老公就從大堂的方向走了過來。

沈夢瑤站起身，對著她老公嬌滴滴地大喊。

“老公，人家在這兒！”

遠遠的，我和那人對視了一秒。

我看到他的腳步明顯停頓了一下，可隨即很快又恢複了正常。

好似剛才我看到的遲疑隻是我自己的幻覺。

“老公！”

沈夢瑤像貓一樣伸了個懶腰，隨即伸手掛在他老公的脖子上。

“老公，這位是琦琦同學的媽媽，叫什麼雨來著，她非說她老公跟你長得很像。我老公這麼帥，真是誰都想來碰瓷呢！”

說完，她“麼麼麼”地在他臉頰上親了幾口。

他寵溺地摸了摸她的頭。

“老婆真乖。”

他側頭看向我。

“你好，我叫蘇航。”

他伸出手很紳士地和我握手。

“我是成慕雨，你好......”

我握著他的手卻遲遲沒有放。

“你......”

他麵露難色。

沈夢瑤一把將蘇航的手拽了回去。

“你幹什麼？我忍你很久了。你是不是找借口故意接近我老公啊？”

周圍的人群瞬間圍了上來指指點點。

“蘇先生，請問您認識趙誌遠嗎？他也在沈氏上班。”

我不甘心，抓住他的袖口繼續追問。

“我......好像沒聽說過這個人。他是哪個部門的？我或許可以幫你問問。”

突然，沈夢瑤抓起桌上的咖啡，猛地朝我臉上潑來。

“你找你老公你給他打電話啊，一直纏著我老公不放，你什麼意思啊！”

滾燙的咖啡讓我疼得捂住了臉。

圍觀人群好似聽到什麼了不起的事情，開始大聲討伐起來。

“喲，原來是小三呀！”

“這年代怎麼誰都可以當小三啊？也不撒泡尿照照鏡子！”

“就是，人家原配長得又漂亮，身材又好，就你這樣的土包子，還想搶人家老公？”

他們掏出手機對著我就拍，閃光燈照得我的頭開始暈眩起來。

就要撐不下去時，蘇航伸手捂住了那個幾乎懟到了我臉上的攝像頭。

“別拍了！這是侵犯個人隱私。”

我趁機抬頭盯著他的手。

很好，剛才還拿不準，現在我完全可以確認了。

蘇航就是趙誌遠。

3、

剛才握手的時候我就留意到了他的無名指。

他的婚戒明顯大了一圈。

誰會買不是自己尺寸的婚戒呢？

除非是不想在手指上留下戒指的痕跡。

剛剛我清楚地看到了他婚戒下隱約露出的皮膚是青黑色。

那是刺青的顏色。

我和趙誌遠識於微時。

小時候，我父母因為工作忙，把我和哥哥寄養在了鄉下奶奶家。

趙誌遠家和奶奶家是鄰居。

有一次，我和趙誌遠上山追兔子迷了路。

我和他在山裏整整走了三天。

是他一路上摘野果給我吃，晚上摟著怕黑的我睡在茅草垛裏。

從那個時候起，我就堅信這個男人是我一輩子的依靠。

所以後來哪怕我們的婚事被家人反對，我也義無反顧地站在他身邊。

我們結婚的時候沒有婚禮，沒有賓客。

他拉著我到一家紋身店。

“小雨，我現在沒有錢給你買戒指，但是我們可以把一生的承諾紋在身上。”

於是，我和他在無名指上分別紋上了一圈象征著承諾的戒指圖騰。

“小雨，等我以後有錢了，一定給你買一個大大的鴿子蛋！”

他牽著我的手舉在空中大聲地承諾著。

剛剛紋好戒指的皮膚還泛著紅。

後來日子雖然越來越好了，但是趙誌遠似乎早就忘了戒指的事。

我恍恍惚惚地打車回去了。

接橙橙放學的時候，我看到了來接琦琦的人。

一個很熟悉的中年女人，總覺得在哪裏見過。

“媽媽，你在看什麼？”

“那個接琦琦的人是誰呀？”

“哦，那個呀，好像是他們家的保姆。琦琦家可有錢了，都是保姆接送他上學放學。”

第二天，我跟往常一樣送橙橙上學。

不過我沒立即離開，而是躲在校門的柱子後麵。

等到那個送琦琦上學的中年女人離開時，我跟在了她後麵。

她送完孩子就去了菜市場。

我從另一側繞到她的前麵。

“媽！”

我突然在她麵前叫住她，她一下愣了神。

“小......小雨，那麼大聲幹什麼？想嚇死我啊！”

“媽，真的是你啊？你這身打扮我差點沒認出來。你什麼時候來的，來了怎麼不到家裏來呢？”

趙誌遠的父親死得早，他和他媽媽相依為命。

我們結婚後他就把他媽媽接到了家裏來住。

但是自從橙橙出生後，他媽媽就說住不習慣，自己回了老家。

其實她就是嫌棄橙橙是女孩兒，不願意幫我帶孩子而已。

現在三年沒見，她比之前圓潤了不少。

穿衣打扮也是一副富貴人家的模樣，完全不似從前的農婦。

要不是她剛才回應了我，我還真怕是認錯了人。

她開始目光閃爍，支支吾吾起來。

“哦，那個，我是找我朋友的，就不去打擾你們了。”

“你到人家家裏住多不方便啊，還是上自己家吧。”

我拉著她就往家的方向走。

她的謊言實在太拙劣了，她哪兒有什麼朋友。

她一下慌了神，甩開我的手就跑。

“那個什麼，我還有事，先走了！”

我沒有追她，反正一切都已經明了。

他媽媽什麼都知道，就隻有我一個人被蒙在鼓裏。

4、

我把蘇航這個名字也發給了哥哥。

很快，哥哥結合這兩個名字查出了端倪。

沈氏集團的人事係統裏根本沒有趙誌遠這個人。

趙誌遠交給我的工資卡每個月都是從蘇航的賬戶上轉錢進來的。

蘇航這個高管才是趙誌遠在公司的真實身份。

而沈氏集團的老板正是沈夢瑤的父親，蘇航是上門女婿。

難怪，這麼多年，趙誌遠總是出差。

以前想不通的一些事情現在也豁然開朗了。

我說當初我要給橙橙報這所幼兒園趙誌遠為什麼死活不願意呢。

這家幼兒園是全市最好的。

我好不容易爭取到名額，可是趙誌遠一會兒說學費貴一會兒說路程遠。

最後實在拗不過我才勉強答應的。

正在整理線索之際，突然收到橙橙班主任的電話。

“橙橙媽媽，不好了，橙橙在學校和同學打架受傷了，你快點來！”

掛完電話我飛也似的趕到了學校。

橙橙的衣服上都是血，捂著臉“哇哇”地哭著。

“這是怎麼回事？”

“橙橙媽媽，你還是先擔心一下被打的同學吧！”

原來琦琦又嘲笑橙橙的全家福是假的，當著全班同學說她沒爸爸。

還當眾對著橙橙拳打腳踢。

橙橙的臉被他抓破了，但他的耳朵被橙橙咬破了一大塊，已經送去醫院了。

我心疼地擦著她的小臉，眼淚憋不住地流。

“是誰！誰敢欺負我們家琦琦？我跟她拚了！”

沈夢瑤和蘇航剛衝進來，看到是我，也楞了一下。

“怎麼又是你？你勾引我老公不成，就派你女兒欺負我兒子嗎？”

橙橙鬆開我的手，跑過去抱住蘇航的褲腳哭了起來。

“爸爸，你終於來了！他們都笑橙橙沒有爸爸，可是橙橙有爸爸呀！”

“小丫頭片子你亂喊什麼呀！”

沈夢瑤一把把橙橙推到在了地上，橙橙哭得更凶了。

“你別碰孩子！”

我衝上去護住橙橙。

我瞪著蘇航。

“我應該叫你蘇航呢，還是趙誌遠？”

“又來了，一個亂認老公，一個亂喊爸爸。母女兩都一樣犯賤！”

“趙誌遠！我要你現在就說，橙橙是不是你女兒？如果你敢說不是，我保證你會後悔！”

他蹲下來盯著橙橙，那種眼神我從來沒見過。

“小朋友，別亂喊爸爸。說謊的孩子，會被大灰狼吃掉哦！”

他的話，讓我懸著的心終於死了。

我趁他們不注意，將早就編輯好的短信發送了出去。

“跟沈氏集團的合作先停一下。”

趙誌遠不知道，沈氏集團正麵臨巨大的財務危機。

他們把轉機全押在和知名攝影師Raining的合作上。

很不巧，我就是Raini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