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

書房裏隻剩下電腦風扇輕微的嗡鳴。

長達數月的聊天記錄如潮水般湧來，瞬間將我淹沒。

他們以“藝術家”自居，討論著晦澀的歐洲電影，分享著冷門的小眾音樂。

字裏行間充斥著一種淩駕於世俗之上的優越感。

顧衍對她抱怨：“現在的市場太浮躁，難得遇到清淺你這樣能靜下心聊藝術的人。”

宋清淺回以一個羞澀的表情：“能成為顧老師的知己，是我的榮幸。”

那個在我麵前挑剔商業片、抱怨市場浮躁的顧衍。

在這個對話框裏卻是個渴望被理解的文藝青年。

我繼續往下翻，心一點點沉入穀底。

宋清淺發來了一個文檔，標題是《月光下的影子》：

“顧老師，這是我以我們為靈感創作的劇本。你是光芒萬丈的男主角，而我......”

“或許就像這個故事裏的女二號，永遠站在你的影子裏，看著你在台前與別人演繹童話。但我知道，你的靈魂，有一處是為我保留的。”

顧衍回複：“劇本看了，很感動。你懂我的掙紮和孤獨。”

緊接著又是一條：“但這個圈子，你也知道，男演員的感情狀況牽一發而動全身。我不能......”

宋清淺幾乎秒回，語氣“懂事”得令人作嘔：

“我明白的。我從不奢求站在你身邊，被萬眾矚目。能像現在這樣，在精神世界裏與你相伴，做你永遠的女二號，於我而言，已是上天的恩賜。”

“娛樂圈不允許完美的偶像劇男主劈腿，我不會讓你為難的。”

我看著這些對話，胃裏一陣翻江倒海的惡心。

他們用藝術記錄、包裝著這段出軌關係，試圖讓它看起來高貴、脫俗。

宋清淺：“今天看你領獎，她在台下笑得多得意。”

“站在你身邊的人本該是我，現在卻隻能看著你演模範丈夫。”

顧衍：“她那種張揚，上不得台麵。不像你，是解語花。”

宋清淺：“那今晚......夢裏能來陪我嗎？我的男主角。”

顧衍：“今晚的夢裏，我會準時赴約，我的女主角。”

我呼吸一窒，繼續往下翻，胃裏開始翻騰。

顧衍：“委屈你了。其實每次碰她，我都覺得惡心。”

“特別是她肚子上的妊娠紋，看著就反胃。要不是為了孩子和形象......”

看到這裏，我如遭雷擊。

妊娠紋......

我清晰地記得三年前，我說事業正在上升期，想晚點要孩子。

是他在深夜抱著我，一遍遍地承諾。

“知意，我們要個孩子吧。我會是最好的爸爸，我會照顧好你們。”

孕晚期我腳腫得穿不下鞋，是他跪在地上給我按摩；

產後抑鬱那段時間，是他紅著眼睛說：“老婆，你辛苦了。”

可現在，那些曾經見證我們愛情結晶的印記，卻成了他口中的惡心。

宋清淺：“沒關係，我理解。我甘心做你永遠的女二號。”

“在戲裏看著你和別人演完一生，在戲外默默守護你就好。”

顧衍：“你就像劇本裏寫的那樣——是我黑暗中的月光。

“清淺，等我！等這段時間過去，我會處理好一切。”

我猛地扣上電腦，衝進洗手間幹嘔。

鏡子裏，我看見自己蒼白的臉，還有眼角不知何時爬上的細紋。

那些為生育付出的代價，如今都成了他背叛的理由。

再回到書房時，我已經冷靜下來。

我拿起手機，將那些對話一頁頁拍下，備份到雲端。

隨後，我聯係了父母，將兒子暫時送去他們那裏照顧。

接下來的幾天，他不適合待在家裏。

晚上，顧衍回到家，麵色紅潤，似乎心情不錯。

他像往常一樣走進書房，但很快，他就慌張地跑出來，小心翼翼地試探我：

“知意，你今天...用我的電腦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