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我的媽媽很怕狗，但我家養了好多小狗。

爺爺奶奶說，養狗鎮宅防盜，多養幾隻好。

在一天過馬路時，我媽遇到了一隻朝她衝過來的小狗。

慌亂的她突然捂住心臟，一時來不及躲閃，被飛馳而來的車輛撞飛，當場身亡。

爺爺奶奶和大伯一家拿到了豐厚的賠償金。

而我被他們丟到鄉下，從山路上翻滾而下摔死。

再次睜眼，我卻發現自己長出了毛茸茸的四肢。

我變成了嚇死我媽媽的那隻小狗。

......

我睜眼時，第一眼就看到了我毛茸茸的爪子。

晃了晃暈暈乎乎的腦袋，我聽到了兩道熟悉的聲音。

“這樣能行嗎？”

我抬頭看著眼前從模糊到清晰的兩張臉。

是大伯和大伯母。

我支撐著自己坐起來，看到了身上的白毛。

還感覺到了身後甩來甩去的尾巴。

我怎麼變成一隻小狗了。

我明明記得，自己是從山上摔下去了。

還沒想明白，大伯卻看了一眼從地上坐起來的我。

“放心吧，鐘玉最怕狗，等我們把這隻瘋狗放出去，她一定出事。”

“人我都找好了。”

鐘玉，我媽媽的名字。

她不是出車禍去世了嗎？

她被車撞那天，還牽著我的手。

車撞過來的時候，捂住胸口的媽媽拚命把我推開了。

我有些著急，湊上去想問個清楚。

可我忘了，現在的我隻會吠叫。

大伯猛地踹了我的肚子一腳，我聽見自己發出了尖銳的嗚嗚聲。

“閉嘴，等下把人引來，我就把你送去狗肉館宰了。”

我躺在地上哆嗦著，聽著大伯的計劃。

“等下鐘玉帶著那個賠錢貨出來，一上馬路我們就把這隻瘋狗放出去。”

“這隻瘋狗人一多就發狂，鐘玉前兩天才檢查出心臟出問題。”

“老周的車已經在來的路上了，他有前科，做這種事有經驗。”

大伯母往地上呸了一聲，眼神凶狠。

“最好一下把她撞死！”

我聽著他們對話裏的信息，覺察出了不對勁。

我好像，又回到了媽媽被車撞的那一天。

現在我就是那隻衝出去嚇她的小狗。

撞媽媽的那個人，好像也是大伯和大伯母安排的。

不，我不能讓這一切發生。

我從地上爬起來，趁他們不注意衝了出去。

等他們追出巷口時，我已經衝到了我家樓下。

我看到了從樓梯上下來的我媽，手裏還牽著小小的我。

不知道小狗會不會流淚，但我感覺有兩滴水珠從我的眼角滑下。

我的媽媽還活著。

媽媽走出單元樓的時候，我放慢腳步走了過去。

媽媽看到我了，卻沒有像以前一樣上前擁抱我。

她彎下腰緊緊地護住了她身邊那個我。

我過去咬住她的褲腳，把她往樓裏帶。

可一隻小狗怎麼可能拖得動，小小的牙齒隻在媽媽的褲腿上留下一小圈牙印。

媽媽有些顫抖，抬起腿想要把我踢開。

可她糾結了很久，還是放下了腿。

她牽著的另一個小小的我，彎下腰抱住了我的肚子，把我往後拖。

我被拖離了媽媽身邊。

我急壞了，圍著媽媽轉圈，不讓她往前走。

另一個我好像看明白了，抬頭看著媽媽。

“媽媽，小狗不想讓我們走。”

媽媽感到奇怪，可一隻突然跑出來的小狗，又能說明什麼呢。

她繼續往前走，我隻能一步一步地跟在她身後。

快了，媽媽快要走到馬路上了。